景昭不禁有些猶豫,畢竟他作為一國之君,豈能隨隨便便就予人承諾。
“臣妾這張圖紙可救萬民,陛下乃明君,孰輕孰重自是分得清的。”蘇棠倒也不著急,氣定神閒品著香茗。
景昭有些想要硬搶,轉念又想到這個女人出身顧府,自己未必是她的對手,如此思慮再三,終究還是敵不過圖紙的誘惑。
“不知皇後想要怎麼樣的一個承諾?”景昭最終還是選擇妥協,放低姿態說道。
蘇棠眉梢微揚,景昭這麼快便做出決定,到時讓她有些詫異,“這個還沒有想好,不過臣妾可以保證這個承諾既不會違背仁義道德,也於民生大計無礙,陛下以為如何?”
君主之尊終不敵江州水患的迫在眉睫,景昭微微頷首道:“好,朕可以答應你。”
“好,”景昭大氣,蘇棠便也大方一些,將圖紙交了出去,“那臣妾便祝願陛下馬到成功,早日平息水患。”
景昭接過圖紙後再顧及不上其他,急忙伏案觀看,看到精妙之處還要拿筆勾勒出來。
“我大渝人才濟濟,而區區水患卻能成為困擾陛下的心病,當真緣由隻是在江州一隅嗎?”蘇棠本欲轉身離開,又見景昭看著圖紙的專注模樣,還是忍不住暗示他朝中另有內鬼。
景昭仍然保持著低頭的姿勢,似乎什麼話也沒有聽到。
聰明人都是聞弦歌而知雅意的,再多就不能說了,蘇棠點到為止,輕輕伏了伏身便走出了宮門。
杜若珩進來更換茶盞,聽到景昭微不可聞的聲音,“傳宋嶼白進宮。”
肅王府的湖心亭手中,景沅正在與青衫客臨水下棋。
一位身穿秋香色布袍的中年人傳過長廊來到湖心亭,“王爺,宮裡傳來消息了。”
說話間雙手置於身前,一副恭敬之態,此人正是肅王府的管家。
“說。”景沅頭也不回地說。
“今天下午,皇上傳了刑部宋大人進宮,說了很長時間的話,好像是要派他去江州。”管家低著頭,將得到的信息一字不落地轉達出來。
敲擊棋盤的手頓了一頓,景沅這才抬起頭,有些不解,“怎麼突然派他去江州?”
“這個不清楚,隻是今日皇後娘娘也去了清思殿,娘娘出來沒多久,宋大人便入宮了。”管家說道。
“宋嶼白....皇後....”景沅口中無意識的低喃這這兩個人,忽然神色一變,“你馬上傳訊江州那邊,就說事情有變,所有行動暫且擱置。”
“王爺是覺得陛下察覺出水患一事有所異常,所以才忽然派人去了江州?”青衫客在棋盤上落下枚黑子,將一片白子困在其中。
“本王那位好兄長前腳剛斥責了王昌棋,後腳就派宋嶼白前去調查,定然是皇後說了些什麼,”景沅拿著白子不知應在何處落下,心中一陣煩悶,索性將子拋入盒中,“宋嶼白不貪財不好色,甚難對付,讓他們把尾巴都擦乾淨了,必要的時候…”
說到這裡,景沅顯得有些猶豫。
“王爺,關鍵時刻切莫婦人之仁,當狠則狠。”青衫客看著棋盤,口中說道。
景沅定了定神,比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是,奴才這就立刻快馬傳書江州,讓他們早做安排。”管家也明白情況危急,說完轉身就準備去安排。
“等等。”景沅又出聲喚道:“上次讓你送去丞相府的東西都送去了嗎?”
管家連連點頭,想起當時的情形臉上浮現出幾絲笑意,“柳夫人還說改日要與丞相一起過府答謝呢。”
景沅對此很是滿意,揮揮手讓長史退了下去。
“草民知道王爺心善,可為了大計,江州之事萬不能出一點紕漏。”青衫客見景沅一直不落子,隻好自己改執白子,一子落下,黑白兩方瞬間的成為平局。
“是,本王定全力以赴,請先生放心。”
同時在皇宮內。
蘇棠自清思殿回來之後便有些神思倦怠,歪在榻上一不留神睡了過去,直到暮色四合才悠悠醒轉過來。
“娘娘晚上想用些什麼?”明玕一邊替她揉著肩膀一邊問道。
蘇棠還真的感覺腹中有些饑餓,砸巴著嘴巴說道:“聽說西廚房的粉煎排骨做的不錯,還有豆腐皮包子,金玉羹要燉的久一些才好,其他的你自己看著辦就好了。”
明玕依命下去準備,沒一會兒的功夫,便將晚膳端了上來。
蘇棠拿著筷子正準備開動,就看到鳳儀宮掌事太監小謝子一溜煙跑了進來,神情中還有些慌張,“娘娘,奴才方才遠遠兒的看到皇上朝著鳳儀宮的方向來了,怕是說話就到。”
“唔!”蘇棠正勺了一勺金玉羹,聞言嚇得手一哆嗦,滾燙的粥正好杵在唇上,燙的她當場紅了眼圈。
“小謝子快去門口想辦法攔上一攔,”蘇棠捂住嘴巴忍痛說道,又將明玕拉過來低聲吩咐了一番。
明玕聽完正想笑,就看到蘇棠瞪了自己一眼,忙忍住笑意依命行事。
這邊小謝子剛走到鳳儀宮門口正好遇到景昭進來,心中一陣慌亂欲要跪拜,結果景昭一眼也不看他,徑直走了進去。
小謝子:“………”
寢殿中明玕正一臉擔憂地望著蘇棠,這時聽到院中傳來唱喏聲,連忙跪在門口迎駕。
蘇棠卻是背身坐在桌前,身影還一抽一抽的不知在做什麼。
“你們這是乾什麼呢?”景昭一腳踏入門中看到這幅場景了,也是一頭霧水。
“嗚....臣妾儀容不整,於見駕有礙,還請,還請陛下恕罪。”蘇棠低著頭聲音悶悶的,仿佛哭過一般。
景昭聽她這麼說心中更是奇怪,不顧明玕的阻攔繞到蘇棠麵前,一手抬起她的臉頰。
登時就被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