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連忙走了上來,手裡還拿著驗屍筆錄,“回陛下,在門口的碗中發現了□□劇毒,犯人是中毒而死的。”
“哦?朕聽聞此人被抓時已經被削斷了手腳筋脈,”景昭眼含嘲諷地看向身後的刑部尚書,“不知誰能告訴我,斷了手腳的人如何自己進食?”
在場的刑部官員你看我,我看你,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昨夜何人當值,都有誰接近過這間牢房?”景昭又問了一句。
“昨夜當,當值的正是小人,寅時前後曾有一獄卒來送飯,”死了要犯,牢頭自知罪責難逃,站出來支支吾吾答道:“當時小人睡迷糊了,也,也就讓他進來,誰知....”
“睡迷糊了,”景昭笑著點了點頭,甚至還替牢頭整了整衣服,嚇得他雙腿一軟跪在地上,“既然看牢房也能讓你睡迷糊,那你就去嶺南鋤地吧。”
接著又又對著戰戰兢兢地刑部尚書等人說道:“查,都給朕好好地查,若是找不到送飯的獄卒,你們和他一起去嶺南!”
嶺南多瘴氣,刑部尚書一把年紀若是去了那裡,恐怕也就回不了京城了。
蘇棠低下頭看著變成死屍的男人,心中歎道,殺人者終為人所殺,也算是善惡昭章。
回宮的路上,景昭閉著眼睛,一句話也不說。
蘇棠自知他心中煩悶,也不好開口,就這樣,兩人一路沉默著回到了宮中。
下車前景昭隻說了一句“皇後好生修養,朕得空再來看你。”便帶著杜若珩匆匆回了清思殿。
看來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拔掉景沅埋在宮中的眼線才是正經,蘇棠心中有了主意。
幾天後,刑部傳來消息說找到了送飯的獄卒,隻可惜在家中被人一刀斃命,發現的時候早已沒了生息。
至此這條線索徹底沒了動靜,成了一樁懸案。
此後景昭更是忙的焦頭爛額,甚少踏足後宮。
這天夜色降臨時分,景沅才陰著臉從宮內出來,宮門口候著的車夫見他這樣也不敢多話,沉默地趕著車往肅王府走。
方才他入宮進獻堤壩修建圖紙給景昭,沒想到景昭早已得到了一副精巧至極的堤壩設計圖,雖然有些氣悶,但不得不承認,景昭手中那副圖紙的設計不知比自己重金尋來的精妙多少倍。
本想借著解決水患的機會讓更多的人看到自己,如今卻失了先機,若讓他知道是被誰壞了好事,定要讓那人好看!
景沅恨恨地錘了一拳車壁。
路過西市的時候,景昭聽到車窗外有一陣喧鬨,緊接著就聽到車夫嚷道:“嘿,走路看著點車啊!找死不撿好日子!”
跟著一個虛弱的女聲跟著響起,“大爺行行好吧,我好幾天沒吃飯了,求您施舍一點。”
景沅心中一陣煩躁,打開車簾發現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衣衫襤褸看起來像是個流民,正要吩咐車夫將人趕走,忽的眼神一凝,看到那姑娘衣角上繡著個小小的“顧”字。
“你叫什麼名字?”景沅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忙示意車夫停車。
那姑娘自來時流浪以來挨了不少拳頭和白眼,和人說話的時候心中都會有些害怕,過了好半天才小聲回道,“我叫寒螢。”
“你可願意跟我回府?”景沅對著姑娘柔聲問道。
寒螢怯怯抬起頭,麵前是輛由駿馬拉著的華貴馬車,一個身穿錦袍的貴人正探出車窗關切地望著她。
她看到貴人的眼眸中兩個小小的自己,心似乎被什麼東西擊中了。
“好。”
景沅帶著寒螢回到肅王府的時候,長史正帶著青衫客站在門口迎他,似乎有事稟報。
景沅隨口吩咐侍女帶領寒螢去後院安頓,接著問長史,“發生什麼事了?”
長史與青衫客對視一眼,隨後上前兩步,悄聲說道:“我們的人跟著宋嶼白到江州了。”
景昭回想起宮中之事,眼中閃過一絲戾氣,“好,那就按計劃行事。”
沒多久,江州傳回來的消息在皇宮上空炸開了。
宋嶼白進入江州沒幾日便失去了蹤跡,至今下落不明。
“下毒的凶手…獄卒….按時間算起來宋嶼白應當剛到江州不久才他們就動手了,這麼急不可待嗎?”蘇棠托著腮念叨著,手指輕輕敲著桌沿。
似乎有哪裡不太對勁,可一時半會兒說不上來。
明玕見蘇棠神情十分苦惱,轉到身後替她按著額頭兩側寬慰道:“宋大人是去江州調查水患真相,若是刺史真的有問題,不殺他才有問題吧,您會不會太多慮了?”
蘇棠搖搖頭,神情有些凝重,“不對,一個宋嶼白死了,朝廷還會派第二個,第三個去江州,他們還能去一個殺一個不成?這豈不是正暴露了江州水患另有隱情,那些人不會這麼蠢。”
明玕聽完也覺得蘇棠分析的十分有道理,這件事裡裡外外透著幾分詭異。
“咱們派去江州的人可有消息了?”蘇棠又問道。
明玕搖了搖頭,此事也讓她有些在意,“他最後一次來信是在進入江州的前一夜,此後就再也沒了消息。”
一陣帶著微風拂過,吹亂了蘇棠耳畔的長發,她感覺到了風中夾雜著的水汽,看來京城即將迎來一場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