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側肋骨下的傷…他是問過的,她不肯說,他曾經親吻過、撫摸過無數次,一直以為是她打架時傷的,萬萬沒想到來自她的母親。如果早知道…他絕對不會讓她一個人去美國。
坐在走廊上,鄭時揚久久沒能回過神,這兩年他天真的以為隻要自己不變心,一定會等到林喬回心轉意,他知道她對自己的感情有多深。
可是,他也因為氣她太過絕情沒再主動去找她,殊不知自己在她最困難的時候遠在千裡之外空口說愛她。
林喬慢慢醒了過來,她不記得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很快就可以斷定是李九周送她來了醫院,以他與鄭時揚的關係很有可能會告訴鄭時揚。
看著牆上貼紙上的醫院名字,林喬急忙給梁謙打了電話讓他到醫院接自己,然後起身換下病號服。拎著包貼在門上確認外麵沒有任何聲音後,林喬按下門把手打開門,隻是人剛從裡麵側身出來就感受到了幾道目光……
蘇啟與李九周各自在病房門兩邊靠牆站著,鄭時揚與秦賢廷坐在門口的座椅上,秦賢廷本來在低頭看手機,鄭時揚頭靠在牆上閉目養神,門打開的一瞬間四個人皆條件反射般看了過去。
林喬衝李九周尷尬笑笑:“早知道你們在這裡就不讓梁謙來接我了。”
李九周握拳掩唇輕咳一聲:“梁謙?”
林喬點點頭:“對,是我一個朋友,他馬上就到了,我……去醫院門口……。”
蘇啟率先反應過來:“喬喬,你剛醒,還是讓醫生再給你檢查一下。”
林喬關上病房門,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不用了,我沒事,時間不早了,你們也都回家吧。”
雖然說著“你們”,林喬始終不敢去看鄭時揚,她邁步越過蘇啟指了指電梯:“我先走了,梁謙是個明星,要是下車找我被人拍到就不好了。”
鄭時揚終於站起身來,卻也隻是默默跟在她的身後,幾次欲言又止都沒能喊出她的名字。
四個人一起進了電梯,林喬站在最前麵,秦賢廷打破沉默:“你去朋友家住?”
林喬看他一眼搖搖頭:“他家被記者發現了,住酒店呢,我也先去酒店住……挺方便的。”
一行人沉默著走到醫院正門門口,沒兩分鐘梁謙的保姆車緩緩停了下來。
林喬快步走到車子後排車門旁,梁謙從裡麵將門拉開,林喬轉身笑笑:“我朋友來了,就先走了。”
梁謙衝車外幾個玉樹臨風的公子哥揮揮手,目光定在鄭時揚身上:“揚哥,我會好好照顧喬喬的,放心。”
鄭時揚未做反應,李九周手搭在車門上彎著腰問梁謙:“你們住哪個酒店?”
梁謙瞟一眼鄭時揚字正腔圓回答:“鄭氏國際。”
剛剛坐好的林喬聞言怔怔地看向梁謙。
李九周樂了:“得嘞!一路順風!”順手幫忙關上了車門。
再次住進鄭氏國際,前台服務員已經換了人,並不認識林喬,林喬輕鬆辦理入住,卻不曾想服務員辦理她入住信息時就注意到了 “第一重要客人”的備注信息。
梁謙住的是31樓的行政套房,林喬站在前台思索片刻,最終選了32樓的總統套。
梁謙摘下墨鏡衝林喬笑:“不愧是我老板,霸氣。”
林喬完全是因為總統套房的健身房與頂樓的露台、酒吧,她不知道自己此次“犯病”需要多久才能調節好。
林喬與梁謙上電梯後,前台立即撥通總經理電話彙報“第一重要客人”入住總統套房的消息,鄭時揚確認林喬入住後也鬆了一口氣,畢竟算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梁謙行程很滿,林喬入住總統套房後,梁謙每次回酒店都在林喬房間混到不得不睡覺才離開,他的房間徹底變成了洗澡睡覺的地方。
林喬的狀態明顯與之前不同,因此梁謙乾脆退掉樓下行政套房住進林喬的“夫人房”,搬進去的那天不忘打趣感歎被霸總包養的感覺真好。
林喬一周沒有去公司,每天都會抽時間在書房進行線上會議或者處理郵件,隻是她更多的時候是在陽光露台抽煙或者酒吧喝酒,整夜整夜失眠的她幾次在咖啡廳門口駐足都沒有進去。
她知道鄭時揚會看到她抽煙、酗酒,可也正是想到他可能會通過監控看著自己,林喬會努力抽的少一點,喝的慢一點……
她看心理醫生的頻率也由一周兩次改為了兩天一次,很意外,情況沒有變壞。
這天梁謙錄節目到淩晨才結束,回到酒店在頂樓酒吧找到林喬,他給自己點了一杯莫吉托,坐在林喬對麵喝完後他才問:“你還要這樣持續多久?”
林喬喝一口酒想了想:“上次是一個月。”
“我馬上要去橫店進組了。”梁謙實在無法放心將她一個人留在酒店。
“你放心去吧。” 林喬晃晃腦袋,努力保持清醒,忽然笑著朝上指了指不遠處亮著燈的攝像頭:“剛剛轉到我們這邊,鄭時揚盯著我的,你不用擔心。”
梁謙歎氣:“你彆折磨自己了,也放過鄭時揚,跟他和好吧。”
“梁謙…”林喬仰頭飲儘杯底的酒:“你說我是不是上輩子做了什麼缺德的事?所以上帝才會這樣對我?”
梁謙伸手握住她的兩隻手鄭重道:“如果上帝是要懲罰你,那他已經失敗了。不管你媽媽對你做了什麼,你都是那個善良、勇敢的林喬。你媽媽自殺是她自己選擇的解脫方式,你不該繼續懲罰你自己了。”
“如果我告訴你,她不是自殺,她是要殺我呢?” 眼淚緩緩流下,林喬感覺到梁謙握著她的手不由收緊,她低下頭將臉埋在自己的臂彎喃喃道:“是我想要搶她手裡的槍,才會……可是我記不起來她最後跟我說了什麼,怎麼努力都記不起來。”
“喬喬…”梁謙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他站起身將林喬拉進自己懷裡抱著:“如果當時我在,我會毫不猶豫殺了她保護你。我想鄭時揚也會這樣做,你隻是替我們保護了你自己。”
林喬在他的懷裡輕輕搖頭:“她不想死的,是我…警察說槍上沒有我的指紋,可是我記得是我改變了槍口的方向,我記得她看我的眼神。”
梁謙顫抖著手撫摸她的頭,林喬仰起臉看他,眼裡是他從未見過的哀怨:“我討厭自殺,我不能像她一樣自殺…我真的很努力了。”
梁謙撫著她的眼角,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個吻,這是他能對她做得最大膽的親昵。他紅著眼眶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好好活著,為了鄭時揚,也為了我。”
安撫林喬睡下,梁謙撥通了鄭時揚的電話,兩年前找不到林喬要來了這個手機號,從來沒有撥過。
鄭時揚很快到了頂樓酒吧,遣散了服務員,關上酒吧門,他與梁謙麵對麵坐著。
梁謙抿一口酒輕笑:“都看到了?”
鄭時揚沒有回話,隻是眼神淩厲地盯著他。
“我馬上要進組了,她的狀態太差了。”梁謙翹起二郎腿,身體後傾靠在卡座上繼續道:“這次住院之前都還算正常,從出院之後她不隻抽煙、酗酒,會暴飲暴食,每天都要在健身房運動很久,基本都是累到撐不住才停下。也不隻是怕類似槍聲的聲音,她的手不敢碰溫熱水,如果我沒猜錯這段時間她都是衝冷水澡,她房間的浴池沒有用過。”
鄭時揚驚訝的說不出話,他沒想到情況會這麼嚴重。
梁謙煩躁地解開兩顆襯衣扣子,端起酒杯一飲而儘:“今晚她告訴我原因了,可是我不知道我能做什麼,隻能拜托你了。”
鄭時揚身體前傾,胳膊肘抵在膝蓋上,等待著梁謙的後續。
梁謙長歎一口氣開口:“她媽媽不是自殺,是要殺喬喬,喬喬…應該是跟她有了肢體衝突,手槍走火。”
鄭時揚手撫著額頭慢慢消化,半晌他啞聲問:“所以,她…覺得是自己殺了她媽媽?”
梁謙點頭:“她心裡過不去這個坎兒,畢竟人就血淋淋倒在她麵前,不管怎麼樣都是她的親生母親。”
“這樣的母親…”鄭時揚咬牙冷哼:“喬喬肩膀上有刀傷,也是她傷的…還有額頭,什麼樣的母親會這樣傷害自己的女兒?”
“額頭?”梁謙沉思片刻道:“額頭上的傷應該是喬喬自己撞的,我趁她喝酒的時候套過幾次話,她媽媽為了不讓她回國給她下了藥關進地下室,你收到的分手短信是她媽媽發的。”
鄭時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藥?關進地下室?”
梁謙揉了幾下太陽穴:“具體她也沒說清楚,清醒的時候我也不敢問。她媽媽不想她回國,更不想她嫁給你,她在地下室被關了十多天,最後好像是她撞牆自殺才被放出來。所以,如果她頭上有傷,應該就是那時候傷的。”
鄭時揚沒想到自己趕去美國的那段時間見不到林喬,並不是林喬不想見自己,而是被關在了地下室,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美國。
他的女孩兒沒有放棄過他,隻是在放棄她自己。良久後,鄭時揚抬頭看著梁謙鄭重道:“我想去看看她。”
梁謙點頭:“看她可以,她好不容易睡著,彆吵醒她。”
鄭時揚坐在林喬的床沿,看著她安靜的睡顏,恨自己不能代她承受半分心裡的苦。他們本該已經結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僅僅是一念之差讓她一個人回了美國,卻差點永遠失去她。
這一周他都在聯係國內外頂尖心理醫生,朋友推薦的醫生中竟然有她在美國時的心理醫生,林喬在他的治療下已經好了很多。
鄭時揚已經與對方談妥讓他到中國繼續做林喬的私人醫生。接下來的路,他必須陪她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