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正端方的君子隻是稍微正色了一點,看上去也不甚嚴厲,但柯蘭確實乖乖就範,訕笑了一聲鬆開了那作惡的手。
“三弟妹見笑了,嫂子就是看見標致的人手癢,三郎不讓碰,弟妹總該可以了吧!”
柯氏笑意爽朗,整個人看起來倒也落落大方,攸寧頗有好感。
“無礙,大嫂性情中人。”
柯氏一聽,更高興了,對著一旁尚在擺著臉的趙琅道:“聽到了吧,弟妹說我這是性情中人,可不是你說的潑猴,以後莫要再那樣叫我!”
一語罷,滿堂哄笑,就連一向沉穩敬禮的公爹趙太傅麵皮也抖了抖。
不理會這滿堂的哄笑,柯氏熱絡的從丫頭手裡接過來一方描金牡丹紋樣的漆盒,塞到攸寧手中。
“三弟妹快收下,這是嫂子的一點心意,這次回來的倉促,沒能準備像樣的禮物,這盒子南珠你暫且收下,聊表嫂子的心意。”
“這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個頭圓潤又漂亮,給弟妹綴在繡鞋上,定然好看極了!”
一邊說著,一邊將那盒沉甸甸的南珠到了攸寧手上,實誠的份量壓的她手臂一顫。
不愧是揚州首富之家,果真出手像傳聞中那樣闊綽。
南珠本就稀缺,又加上近幾年被高門哄抬,可以算的上是一寸南珠一寸金了。
前世時,雖宮中也會賜下南珠,但因全宮上下一致節儉的態度,身為皇後的她得到的也不過巴掌大的一小盒,寥寥十來顆罷了。
如今這沉甸甸的一盒擺在眼前,估計得有百十來顆,全都是她的,攸寧也不由得心花怒放,心道揚州首富果然豪橫!
又聽聞柯氏揚言綴在繡鞋上,想來也是她的生活習慣,攸寧再一次開了眼界。
“多謝大嫂。”
又是寒暄了幾句,攸寧來到了趙家二公子夫妻跟前。
看到放蕩不羈的趙商身邊那個溫婉秀氣的二嫂時,攸寧心思又開始飄遠了。
說來也是有趣,趙家兩位公子,一個是文雅持重的仕官,娶了柯氏這樣歡脫的商女為妻,一個是潑皮風流善經營的商客,卻娶了一個名門閨秀。
二嫂名喚徐若瑩,其父為從二品戶部尚書,為家中嫡幼女,當年也不知怎的就被自己這二伯給哄到了手中。
雖說是哄的,但這二嫂也算是嫁對了人,二人的恩愛程度,儘管是前世的攸寧也曾聽聞,當時的她正陷於囚籠中,每天看著夫婿對各色妃嬪噓寒問暖,心中不知道多羨慕這對鶼鰈情深的佳偶!
而如今,這對小鴛鴦還舞到了她跟前,著實讓攸寧感慨。
“二伯,二嫂安好。”
“三弟妹安好。”
攸寧繼續福一禮,二嫂徐氏立即就還了禮,神態溫和嫻靜,不似長嫂的活潑,徐氏每個字都顯得異常溫柔嬌怯,就像一團柔水。
“我卻是不如大嫂那般豪氣乾雲了,這幅丹青是我親手所繪,倒也可以給弟妹添個掛飾,權當平時解悶。”
“二嫂哪裡的話,全京城都知道二嫂於丹青上年少成名,這一卷怕是也能盤下西市裡一間地段好的鋪子,實在是貴重……”
身為戶部尚書嫡女,徐若瑩少時便擅筆墨丹青,十四歲那年一幅《夜宴圖》便名滿士族,引得無數文人墨客喝彩,至此以後,一幅丹青少說也得百金。
而徐氏也得了個丹青娘子的美名。
前世的攸寧有幸得過一幅《狸奴百戲圖》,還是後來李崇為了告罪而送於她的。
雖然不喜李崇這個人,但徐氏的丹青她確實十分喜歡,就半推半就的收下了。
哪知後來一次和李崇吵嘴的時候又被他幼稚的搶了回去,當時氣的她半個月都沒胃口。
然而今日,攸寧就這樣成了白得了一幅,簡直是意外之喜。
歡喜地接過畫卷,攸寧克製住了要立即打開的衝動。
“弟妹,這幅畫是我昨日才完工的,我為它取名《狸奴百戲圖》,聽說弟妹家中也養貓兒,如此我也算便投其所好了,弟妹莫要嫌棄。”
腦中像是萬花盛開,攸寧怔怔的看著手中畫卷,有些不知所措。
“二嫂說這是《狸奴百戲圖》?”
徐氏道:“正是,弟妹可還喜歡?”
攸寧拂了拂畫卷,語氣滿是壓抑不住的喜悅,道:“甚是喜歡,多謝二嫂……”
“那就好。”
徐氏笑吟吟的跟趙二郎對視一眼,心中輕快。
妯娌若是不睦可不好,大嫂是個誠心的,徐若瑩相處起來也算融洽,同時,她更希望這位高家千金也能好相與一些,畢竟是嫁給她那求仙問道的三叔,生怕她是個驕橫的脾氣,以後折騰的家宅不寧。
今日一觀,憂慮頓消,三弟妹是個謙和端莊的性子。
攸寧將畫交給身後的荷兒,心情舒暢不已。
看來自己跟這幅畫確實有幾分緣分,兜兜轉轉還是到了自己手裡,這樣也好,她再不用跟李崇爭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