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趙徴推開,攸寧沒有抗拒,畢竟眼前發生的事情太過尷尬。
“我不是有意的,方才是你扯我,我才……”
“我知道!”
趙徴顯然不想再聽她說話,整個人像隻熟透的蝦米,梗著脖子就想往外麵衝。
這個地方,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道袍生風,隨著主人走動間搖曳翻飛,路過攸寧時帶起一陣涼風。
聽著屋外愈來愈大的雨勢,攸寧眼疾手快的扯住了趙徴的衣袖。
“外麵這麼大的雨,剛沐浴完,你鬨什麼彆扭?”
剛剛才淋了一場雨,以趙徴這瘦弱的身子骨,現在沒事已是萬幸,若是再淋一場,怕是不好。
一場秋雨一場寒,若是公爹婆母知道趙徴因著她的關係淋了兩場雨,怕是不美。
她得攔下趙徴,並且,說清楚剛剛那番誤會。
用力扯回衣袖,趙徴始終不敢看她,但聽著外麵的動靜,明顯有些動搖了。
氣鼓鼓的,活像一隻受了委屈的小狗。
連老天爺都在攔他,趙徴心想。
貓窩裡,看著對峙的二人,金絲球不解的喵嗚了幾聲,邁著標準的貓步,來到二人腳下打轉,尾巴輕晃,不時蹭蹭趙徴的小腿,似乎在替它的主人賣力討好著。
見狀,趙徴眼瞼輕顫,強忍住要下去擼幾把的衝動,往後邊退了一步,委婉的拒絕著這個代表了它主人意誌的小東西。
“不說話?那我可就說了!”
攸寧站直了身子,雙手交疊在腹部,儼然一副要談正事的模樣。
趙徴不語,也不看她。
“什麼叫我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清楚?我怎的就成了兩麵三刀的女人了?今天你必須給我說清楚,要不然彆想出這個門!”
攸寧不願受這個氣,前世整治不了李崇就算了,這輩子還能整治不了這個繡花枕頭!
由於盛怒,少女眉目鮮活,整個人都散發著凜凜清豔,耀眼的讓人不敢直視。
麵對攸寧的質問,趙徴退無可退,乾脆破罐子破摔,打開天窗說亮話。
轉過身,不敢將目光落在那雪膩香肩袒露無遺的姑娘身上,眼神遊移著,冷哼道:“不是你去娘那邊告狀,娘今天怎麼會這麼對我,先前裝的倒是好,說要與我井水不犯河水,一年後和離,背地裡卻這樣謀我,不是兩麵三刀又是什麼!”
似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話,少年較以往多出了幾分底氣,險些將攸寧氣笑了。
“趙徴……”
“你說我使陰謀詭計套你過來,你有證據嗎?彆空口白牙的誣賴人,我高攸寧才不屑做這種事情!”
“況且,就你這身子,我圖你什麼?怕是抱我上榻的力氣都沒有!”
攸寧的嘴皮子一向很利索,又是在氣頭上,為了打消趙徴這可笑的懷疑,她當真是一點也沒客氣,直擊要害……
這是攸寧除了李崇之外挖苦的第二個人,效果很顯著。
少年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愣是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
雖說為了大道不近女色,戒除欲望,但趙徴作為一個男人的自尊終究還是有的,被自己名義上的妻子如此貶損,饒是他再好的性子也覺得難堪了……
“你這個……”
想回擊一下,但在這方麵才疏學淺的趙徴根本尋不到合適的詞,一時間無語凝噎。
他已經不想再去計較到底是不是對方在背後偷偷告狀了,高氏激烈的反應已經讓他清醒了很多。
能這樣貶損自己夫婿的女子,怎會挖空心思的去獻媚癡纏?
儘管這個被貶損的尊嚴掃地的人是他自己。
深吸了幾口氣,趙徴用儘全身力氣,想壓下胸腔中的鬱氣,但終歸是失敗了。
簌簌的雨聲被雷聲掩蓋,銀色雷弧劃過天際,巨響之後,屋子明亮如晝。
趙徴那顆想再次逃之夭夭的心思被折斷,他做出了一個讓兩人都意外的人舉動。
折回去,趙徴一頭紮了回去,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側身朝裡,背對著攸寧,仿佛一個受氣小媳婦!
子時已過,但攸寧的困倦卻是一掃而空。
罵了個痛快後,攸寧理智稍回了些,想起剛剛自己一氣之下說出的話語,頓時覺得孟浪傷人了些。
她也知道趙徴性子軟和些,但是沒成想會是如此反應。
攸寧猜想過無數種可能,想過趙徴會不會像李崇一般,同她吵嘴,又或者是氣性大些,冒雨摔門而去。
但是,這最後委曲求全的模樣,攸寧想破頭也想不到。
她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如果彆人以強硬的姿態同她對擂,攸寧恐怕難以相讓,但若是遇見趙徴這樣的,她便沒了氣焰了。
試問,誰能在占儘了上風後去欺負一個弱小無助又可憐的花瓶呢?
攸寧此刻的心情便是這般,甚至還有些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