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攥著拳頭清咳了一聲,攸寧正在思索緩和氣氛的對策。
儘管少年身量瘦弱些,但長的足夠高挑,美人榻對於趙徴來說還是有些短了,兩個腳腕子都懸著,想必睡起來也是不舒坦的。
攸寧突然有些憐憫,畢竟鄭氏整了這麼一出,趙徴近期怕是有的睡了。
但攸寧還是沒有想過把床讓給他,畢竟這苦,她可不樂意去吃,有本事趙徴就上來和她一道睡!
當然,攸寧就是那麼一想,料想對方也不敢。
輕笑了笑,攸寧看向美人榻,趙徴就那麼縮在那裡,悶聲不響,仿佛睡著了一般。
但是攸寧知道他沒有。
輕手輕腳的走上前,和美人榻保持著一步的距離,攸寧還是覺得該寬慰一下小可憐的心情。
正揣了一肚子氣假寐的趙徴,聽到那愈發靠近的輕盈腳步聲,雖然沒什麼動作,但褥子下的身子還是緊繃了起來。
有了方才的前車之鑒,他實在擔憂又出什麼岔子。
雖然隔著些距離,但鼻子靈敏的趙徴還是第一時間捕捉到了那股子沁人的香氣,跟他的降真香不同,帶著絲絲甜味……
她想做什麼?
趙徴密密的睫毛開始亂顫,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方才是我話說的重了些,但也是你先發作在先,我才還口的,你莫要往心裡去。”
“你冤枉了我,我也斥了你,我二人也算是扯平了,可否?”
又變作了平日裡的溫言細語,仿佛剛剛的挖苦都是幻覺,趙徴覺得有些不切實際。
但對方的話也算有理,畢竟是他先發癲在先,人家隻不過還擊罷了,自己理虧,趙徴不敢再擺譜。
然而攸寧先前那番錚錚之語著實膈應到了他,他心中堵著,隻隔著褥子悶悶回道:“知道了……”
不曉得裡麵的趙徴是何情態,攸寧聽到他應答,心下就放心了很多。
畢竟還有段日子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攸寧也不想傷了和氣,導致每每見了心中尷尬。
“安睡吧……”
幽幽的歎息幾乎被淹沒在轟鳴的雷聲中,然而趙徴還是聽見了,他下意識心中應了一聲。
雷雨之夜,主屋內,兩人各懷心事,沉沉睡去。
……
秋風送爽,氣候轉涼。
大概真是昨夜那一場暴風雨的作用,攸寧夜半時竟覺少了幾分燥熱,多了絲絲清涼。
伴著雨水,人睡的總是格外香甜 ,攸寧也不例外。
但是,這份香甜很快就被某人打破了。
卯正,天才微微擦亮,攸寧被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驚醒,似乎是洗漱的聲音。
昨夜和趙徴鬨了那一通,本就睡的晚,攸寧本打算今日睡足了才起,反正婆母那邊隻是初一十五才需要去一趟。
今日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的,攸寧睡的心安理得。
大概是忘記了她屋裡添了一個小神仙,攸寧還在想是不是金絲球又鬨騰了。
“乖~彆鬨了……”
少女皓白瑩潤的腕子從帳子裡伸出,耷拉在床邊,白嫩且帶著粉意的指尖對著外麵輕勾了幾下,有種嬌而無力的意味。
這是攸寧對金絲球慣用的招數,隻要它早上鬨騰,攸寧就這樣勾勾手 了,金絲球就會跑過來舔舔她的手指,然後消停下來。
但這回,攸寧這個法子沒有奏效,隨著她的嚶嚀聲落下,那窸窸窣窣的動靜是頓了那麼一瞬,但很快又恢複了,更沒有貓兒來舔她的手指。
迷迷糊糊的,攸寧再次被攪擾了清夢,睜開惺忪的睡眼,準備看看那小祖宗在鬨騰什麼。
素手掀開紗帳,攸寧眼前沒了遮擋,接著天光看清了那擾她清夢的罪魁禍首。
一身熟悉的青色道袍,頭戴蓮花冠,齊整一如平日。
嫋嫋煙霧自香爐中升起,明明還有些距離,攸寧卻像是已經感受到了那股子沉香的氣息。
“趙徴?”
許是還未清醒,攸寧下意識疑惑道。
等到少年依著她的喚聲看過來,攸寧才憶起了昨夜的事情,落實了二人暫時都將共居一室的事實。
“我做早課……”
不需攸寧多問,趙徴很主動的解了她的惑,告訴攸寧他在作甚。
“哦,你繼續。”
隨口應了一聲,攸寧不曉得也沒興趣曉得早課是怎麼個樣子,心中沒當回事,放下紗帳就要繼續睡去。
修仙應該很安靜,大抵不會打擾她,就由著趙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