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色沉重地望著前方，他急促地攬過她：“你彆生氣，彆生氣，檸檸，你看看我，你聽我說，聽我說好不好？”

她轉過頭直勾勾地盯住他，而他明明什麼都沒做錯，卻被她的眼睛盯得心裡打鼓，甚至大腦打結到一團亂麻，連一句為自己辯白的話都不知從何說起。

“你想說什麼？”

他剛打算開口，她突然搶先輕嗤一聲，拋出問句：“是不是時間太匆忙，所以扯掉了扣子，還有車裡也沒來得及收拾，是這樣嗎？”

在她陰翳的目光和微怒不顯的神情裡，他愣怔了好久，摟著她的手臂無力垂下，眼裡閃過諸多無奈和不解。

這無疑是他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他聽她說過的最殘忍也是最不可理喻的話。

過了好一會兒，他混沌的腦子才恢複思考，看著她顫聲問道：“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人麼？”

“你以為我願意相信這些？”張玥檸深皺著眉，淡淡涼涼回道。

“在此之前，網上的那些言論我根本沒當一回事，就連郵件我也知道一定是有人在故意惡作劇。可是剛才，當我在你車裡找到這兩樣東西的時候，我才忽然聯想到那天在蒙提酒店門口，你和丁妍之間的親密舉動，是我自己親眼見過的！”

程啟鋒瞳孔發酸，不禁閉了閉眼睛，接著仰麵吸了口氣：“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收到的郵件是有人故意為之，那我車裡的東西是不是也是他們為了製造這次新聞而故意丟下的，這兩件事的性質難道不一樣嗎？”

“我知道，這件事的背後一定有人在操控，但這並不能證明你和她之間是無辜的，不是麼？”

她嘴角清冷一勾，帶上了點嘲諷的語氣又補充道：“不過，她那麼漂亮，換做誰都會忍不住動心吧。”

“檸檸，你...”

他被她的話噎住，火氣上湧，語氣驟變：“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你從來不會這麼不冷靜，現在是怎麼了？為什麼要說這種違背事實又傷人的話？”

“冷靜？我怎麼冷靜？”張玥檸心裡的火被點燃，一直壓抑住的情緒也驟然瓦解：“我一直相信你，相信我們的感情，可現在所有的事都給了我當頭一棒，你要我怎麼在這些證據麵前相信你是清白的？怎麼在麵對你可能出軌的情況下還一直保持所謂的冷靜？！”

她的語速忽然變快，嘶啞的聲音明顯壓著所有的燥怒，雙眼間帶上了她以前慣有的戒備神色，他最擔心的爭吵場麵眼看就要不受控地爆發。

程啟鋒拚命揉著疼到快要炸裂的太陽穴，他不想跟她吵架，無奈起身後走到了窗前點燃一根煙，半根煙的時間也讓他的大腦靜下來幾分。

“對不起，這件事我有責任，是我欠考慮了，我沒有把握好和異性的距離，不該在飯桌上與她有過近的來往，更不該在飯局結束後還送她回家。但我能承認的事實也就僅限於此了，除此之外我真的沒有做過任何事！”

“所有的新聞、郵件，包括我車裡的這些東西，都不是什麼證據，就是被人故意設計了，檸檸，你能明白嗎？”

她沉默，臉色依舊黯淡。

他重重吸完最後一口煙，滅在了煙灰缸內，走回到她身邊：“現在外界怎麼說、怎麼懷疑我都沒關係，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好不好？”

“事情發生之前，哪怕我們不在一個城市，我也從沒懷疑過你，”她抬眸，朝他淡漠地揚了揚眉，“但是現在，我很難做到了。”

他蹙眉望向她，緩緩說道：“所以，郵件裡的內容和我車裡發現的這兩樣東西，你現在全信了？”

“你是否越界我不清楚，但你允許她越界了。”

“不管是在酒桌上還是散場以後，多少次麵對她的接近你都無動於衷，難道你連拒絕都不會嗎？”

語末，她帶上了怒極反笑的語氣：“是被我說中了，動心不敢承認，還是你們一直以來都有來往，已經很熟悉了？”

“張玥檸，你夠了！”他徹底被激怒，盯著她，唇齒都在微微發抖：“人講話，是要憑良心的！”

她抬頭看了眼他，眼神中滿是失望：“我甚至不敢想，今後還會出現多少個丁妍。”

“是不是沒完了，不覺得自己越說越過分了嗎？”

“比起你出軌，我言語上的這點過分又算得了什麼？”

他彆過頭捂住臉，似乎已經無力應對。

彼此沉默半晌後，他從沙發裡起身：“今晚我回隊裡，我們都好好冷靜一下吧。”

她垂著頭，咬了咬泛白的下唇，沒有吭聲。

“但是張玥檸，我再跟你說一次，我沒有出軌，從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可能會有！我這輩子隻會有你一個人，我問心無愧！”

她盤腿坐在沙發裡，全身都在輕微地顫抖，緊緊攥著的雙手因為太過用力而泛起了青筋。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倔強地沒有跟他再說一句話。

隨後，程啟鋒穿上衣服，收拾了所有的隨身物品。走出門之前，他丟下一句：“話說到這份兒上了，隨你信不信！”

話音落下，他摔門而出。

一陣回聲過後，空闊的房間倏然噤聲。周遭寂靜，無助感仿佛也在向博大無儘的氛圍中延展。

夜還很長，他和她都需要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