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啟鋒驅車趕到中關村辦公樓樓下時，剛好在大門外遇上了小鄭。

“程先生您好，您...您怎麼突然來了？”小鄭禮貌地上前打了招呼，但很顯然，對於程啟鋒的突然來訪，他隱約感到一絲疑惑。

程啟鋒也戰術性禮貌回答：“你好，我有事找你們韓總，他在嗎？”

“駿哥在樓上，需要我跟他說一聲您過來了嗎？”

“可以，那就麻煩了。”

小鄭在一旁打了將近一分鐘左右的電話，接著走到程啟鋒身邊道：“程先生，駿哥讓您上去聊，您看？”

“沒問題，謝謝。”程啟鋒徑直從他身側快速略過。

小鄭蹙了下眉頭，轉身看著程啟鋒風風火火的背影，有點摸不著頭腦。

孟樂和薛祥分析的巧合狀況，程啟鋒在來的路上也已經心有所感。他從來就不是個反應滯後的人，所以在他遭遇了丁妍事件之後，他總能敏銳地察覺到諸多不合理之處。

然而現在，他卻並未過分關心這一茬，照片是誰拍下的，又是誰寄過來的，他完全拋在了腦後，這些問題在他看來統統已經不是問題的關鍵。

隻因這些照片中的主角是張玥檸。

這麼多年一向如此，但凡遇到與張玥檸相關的問題時，程啟鋒的大腦總會被抽空，就像靈魂暫時性地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一般，一股腦兒患得患失的衝動情緒總是容易讓他的思想短暫迷路。

他可以積極而清醒地去麵對和解決所有事情，唯獨張玥檸成了他的軟肋和例外。

程啟鋒推開了韓駿辦公室的門，看見來人，韓駿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對上他的目光，臉上同樣一陣不明所以：“突然來這兒，有事？”

“那些照片是怎麼回事？”程啟鋒上前，雙手撐在了韓駿的辦公桌上，問話的瞬間整個人極具壓迫感。

“什麼照片？我不明白。”看向程啟鋒氣勢洶洶的臉龐，韓駿似乎還全然不知。

程啟鋒挑了挑眉頭：“難道你不知道？”

“我確實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自己看看！”程啟鋒把照片丟在了桌上。

韓駿這才皺了皺眉，隻隨意地瞥了一眼桌上模糊的照片就仿佛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他拿起照片剛看了一張，便本能地打開手機，卻被程啟鋒直接叫停：“不用看了，暫時還沒上微博。”

韓駿聞言將手機放下，再次拿起照片擺在眼前，隨手翻了幾張，越發感到不解和心悸。

昨晚在酒吧的舞池中央時，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和張玥檸的行為略有不妥，儘管他也及時理智地止了損，但就目前看來，事態的走向還是比他想象得要嚴重。

尤其是在這之後，將張玥檸扶進車裡時，他確實有過那麼一瞬是將手搭在了她的脖子上，而她的衣領也無意間下滑露出了撩人的鎖骨。當時不覺有什麼，然而現在在照片上看，鏡頭裡的他們的確十分曖昧，也著實無法不讓人浮想聯翩。

後兩張照片，一張是文化節最後一天的現場，在廣告牌前他圈住了張玥檸。在腦海裡回想很久，他才慢慢想起當時發生了什麼。而另一張，則是當晚他們一同去旋轉餐廳吃飯的畫麵...

這幾張被特意挑出來的靜止的相片上，二人的動作、神情，不管怎麼看，都是親密無間。

韓駿直愣愣地盯著照片許久，半天沒出聲。

“為什麼不說話了，你不該解釋一下麼？”程啟鋒帶著審視的目光打破了靜默。

“你是怎麼拿到這些照片的？”韓駿終於開口，聲音低緩。

聽到他漫不經心的問句，程啟鋒輕嗤了幾分：“你管不著，這些也不重要！”

“可照片是如何被拍的我是真不知情...”

事情來得過於突然，韓駿的腦容量也一時未能得到消化，他的思維暫且還遊離於回憶與現實之中，而他下意識給出的答複卻被程啟鋒果斷截下話頭：“我說的不是這個！”

程啟鋒的嗓音提高了數倍，在空曠的辦公室內還帶著清脆的回響，在看到他投來的淩厲的目光後，韓駿逐漸回歸清醒。

“那晚的事你都知道，就連你本人都可以替我作證，送她回去的時候，她喝得連站都站不穩，我是和酒吧的服務生一起把她扶進了車裡，如果在此過程中我和她產生了什麼肢體接觸，那也無法避免，但我已經儘可能地做到跟她保持了安全距離，我沒有什麼可避諱的。”

“不止這些，如果你真的懂得保持距離，就不會約她一再單獨見麵！”程啟鋒語速極快，走上前再次向韓駿投去壓迫的眼刀，“難道你還不覺得自己越界了嗎？你還敢說自己沒有一點私心？！”

韓駿的心緒仍舊紛亂，但臉上表情還是維持了他慣有的坦然自若：“關於這個問題，我也跟你解釋過了，如果我有任何一點私心，我根本不會送她回家...”

“但是，我不會那麼做，哪怕是為了她，”韓駿頓了頓，複而眼波流轉，同樣認真地直視著程啟鋒的眼睛，“她想要過的，是普通人的生活，而現在卻是你沒有照顧好她在先，你根本配不上她對你的好！”

又一次正麵交鋒，麵對韓駿帶有挑釁意味的言語，程啟鋒心中的火苗一再被點燃，他衝上去伸手用力扯住了韓駿的衣領，兩人之間濃濃的火藥味再次直衝在這小小的一方空間裡。

“韓駿，我記得我警告過你了，請你擺正你的身份，注意你的言辭，收回你不該有的心思，離我老婆遠一點！任何時候都輪不到你插手，聽懂了嗎？”

韓駿無奈地扯了扯嘴角，語調卻不覺地柔和了幾分：“我說過，我沒想過要介入你們之間，至少現在不會，但是以後的事一切都很難說。”

“你他媽的...”程啟鋒扯著韓駿衣領的手不禁又加大了力度，火光凜凜地再次逼近了他的眼睛。

韓駿挑了挑眉，從鼻腔裡擠出一聲薄笑：“程啟鋒，我隻是想告訴你，你該信任她，也該好好珍惜她，否則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被噎了半句，程啟鋒無言幾秒，之後依舊眼含怒意，沉聲道：“多謝你的提醒，但我也最後再提醒你一次，請你離她遠一點，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張玥檸隻能是我老婆，我不會讓任何人搶走她！”

幾秒後，他扯著韓駿衣領的手緩緩鬆開，轉身出門之前，程啟鋒再補充道：“除此之外，我也不想在外界再聽到你離婚這件事和她有關的任何傳言，請你儘快妥善處理，包括這些照片！”

韓駿慢慢踱步到窗前，淡然地望向遠方：“當然，我會儘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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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玥檸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從浴室裡走出來，盤腿坐在了落地窗前。

夜幕已深，她出神地望著窗外，攏了攏一側散落下來的碎發，車水馬龍的中央街道，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光，這座城市的晝夜從來都是燈火通明，仿佛永遠沒有安靜的時刻。

最近一段時日的事確實有些勞心費神，但是生活向來不會因為個人的喜怒哀樂而停下腳步。今天還可以安然休息一晚，明天一大早張玥檸就要如期到國家隊報到，和梁鬆還有其他女隊教練一起協助世乒賽開賽前的最後一個階段的集訓。

這樣也好，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之中是成年人在遭遇低穀期時最佳的治愈方式，無論什麼煩惱都會被快節奏的忙碌所淹沒。

正這麼想著，張玥檸卻隱約聽到了門外似乎傳來一陣熟悉的異動，緊接著指紋識彆門鎖的聲音響起，在靜謐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