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忽地被打開，程啟鋒從門外推門走了進來。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張玥檸從窗台上下來，帶著幾分遲疑迎了上去。

然而，程啟鋒呼吸急促，雙眼也紅得不像話，他站在那裡唇齒顫抖，不發一言。

從他眼中看到濃重憤怒的那一刻，張玥檸心中的疑問更甚：“說話啊，你怎麼了？”

他還是沒吭聲，隻是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劃了劃，接著將手機遞到了她眼前。

張玥檸莫名地看他一眼並接過，劃著屏幕看了很久很久。

她手上滑屏的速度很快，由於對自己的名字極度敏感，屏幕上顯示的內容都被她走馬觀花地瀏覽過，臉上的神色卻在短短幾秒內接連變換，由平和變得迷惑，由迷惑變得凝重，再從凝重變得驚慌...

過了半晌，手機直接白屏，繼而客戶端強行閃退，再點進去的時候，什麼內容都刷不出來了，隻頻繁地在屏幕中央反複提示一句話：係統繁忙，請稍後再試。

微博服務器已經徹底癱瘓了。

這一次不是因為程啟鋒，雖然他的新聞熱度在前幾天裡一直就沒跌下過熱搜榜前十，但這次直接把微博服務器都整到下線的，卻是張玥檸。

從下午到現在，不過幾小時而已，帶著她和韓駿名字的熱搜關鍵詞條直線登頂，而熱搜是會有連鎖反應的，她的熱點一出，連同程啟鋒熱搜標題後的小尾巴也從好不容易降下來的“熱”再次升級到“爆”。

就在剛剛張玥檸看手機的兩分鐘時間裡，相關話題的點擊量已快破百萬，客戶端雖已被強行退出，可手機上的消息彈窗提示音卻並沒有停下來過。

張玥檸渾身的溫度降至冰點，她緊咬牙關，微微攥起了拳頭，而麵對眼前的程啟鋒，卻說不出一句話。

他也依舊未開口，眼睛卻一直緊盯著她，像是在等待她給出一個解釋一般。本就光線昏暗的房間裡，手機屏幕的光顯得格外刺眼，映射在兩人臉上，他們都看不出彼此在想什麼，兩人站在原地各自沉默如石。

直到過了片刻，程啟鋒才終於抬手從張玥檸手中將手機接了過來，隨後鎖屏。

該來的還是來了，下午還很平靜的微博在晚上突然炸鍋，讓人始料未及，張玥檸和韓駿的“花邊新聞”終究還是沒有躲過被推上熱搜的命運。

張玥檸依然咬唇保持沉默，程啟鋒見狀拉著她的胳膊，坐到了沙發上。

眼下牆壁上時鐘即將指向晚間11點，白色的窗紗隨風浮動，窗外城市繁華炫麗的夜景與屋內牆角落地燈的昏暗光線對比鮮明，可此時沙發上準備交談的二人並無任何欣賞夜景的興致。

空氣裡死寂一般的沉默像是預示著一場戰火的爆發。

“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程啟鋒終於還是率先出聲，目光如炬，滿眼複雜地注視著眼前他再熟悉不過的愛人。

“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張玥檸微微翕動著唇，聲音很輕，眼簾始終下垂，絲毫沒有抬頭看他和正麵回應他問題之意。

哪怕這已經不是她第一回經曆網絡謠言，但再次毫無預兆遇到的時候，她一時還是沒想好該如何應對。

程啟鋒這才從口袋裡掏出那幾張照片遞了過去。

她的眉頭緊緊蹙起，悶聲道：“這些照片你又是哪兒來的？”

程啟鋒的臉色極差，轉而側過身，隨手撈起茶幾上的煙盒，點燃了一根煙，深吸了一口，對著前方玩味地吞雲吐霧。

“印刷社寄到隊裡的文化節活動照，這些照片是跟著活動照一起寄過來的。”他緩緩開口，語氣裡不沾半點情緒。

“什麼時候收到的？”

“今天上午。”

張玥檸馬上意識到了不妥，她再次打開微博，雖然係統網絡還是略有滯緩，但現已勉強可以點擊進去。她大概翻了翻，確認了她和韓駿的話題明明是傍晚時分才上的熱搜。

如此情形，似曾相識，即便是在這亂了方寸的時刻，張玥檸還是迅速聯想到了這一點。

“我們倆的事，難道不一樣麼？”她望向他的側臉，眸光一凜，正色說道。

他再次呼出一口煙：“有人在故意設局和操縱，這我知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沒什麼需要解釋的，我和韓駿之間什麼事都沒有。說到底，我們還是被人算計了，但現在隊裡卻不讓我們繼續查下去。”張玥檸的語氣倏地變得萬般淡定。

經過剛剛兀自的頭腦風暴後，她忽然間想明白了，她和程啟鋒經曆的風波都是一樣的性質，先是被無中生有地偷拍，再然後便是被推進情感緋聞之中。可如今看來，背後的那位操控者也實在不怎麼聰明，兩件事的巧合過多，故意設計的成分太明顯，反倒疑點重重，欲蓋彌彰。

自己問心無愧，而隨著當前這麼一分析，之前自己對程啟鋒的種種懷疑也開始逐漸消散，如果在這件事上他們的想法能夠達成一致，那麼就根本無需在意這其中是否有人作局，以及作局的人是誰。

是否需要查明真相，現在看來已經沒那麼重要了，來自外界負麵的言論和態度在張玥檸眼中本就不值一提。

隻要她和程啟鋒還能重拾對彼此的信任，這倒不失為一件好事。張玥檸在心裡想。

“也許我們可以不用在意外界的說法，也不用再糾結這背後到底...”

“檸檸。”

程啟鋒轉臉看向她，突然冷冷地打斷，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瞬微微的錯愕。

“這件事的重點確實已經不在這裡了，”他順勢掐滅了手中的煙，聲線淡而緩，“你說得對，整件事情的背後究竟有沒有人在操控，已經沒必要去關心了，我現在隻關心唯一一個問題...”

在她更加詫異的目光中，他逐漸逼近她，緊盯著她的眼睛：“你和韓駿，到底有沒有事瞞著我？”

她平靜地回視，答得言簡意賅：“沒有。”

“你確定嗎？”

“當然，我和韓駿之間所有一切的交往都是在界限範圍內，之前是因為公事，那天晚上在酒吧也隻是恰巧碰到了而已。”

兩人對望，一陣短暫而壓抑的沉默在整個屋子裡充斥。

“我最後再問你一次，”須臾，程啟鋒加重了語調，一字一句地再次追問，“你和他之間究竟還有沒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不管你問多少次，我的答案都隻有一個，沒有。”張玥檸原本平靜的眼神裡也帶上了幾分冷肅。

“張玥檸，你究竟要騙我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