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怪了？”梁曉欣轉頭問了一句，隨後緊跟著自問自答，“我看兩人挺正常的，夫妻本來就沒隔夜仇嘛，這一見麵把話說開了肯定就沒事了。”

“但願是吧，估計是我想多了。”孟霖選擇保留想法，什麼也沒說，他也希望是自己多慮了。

趁著喬雲昊和胡波招呼的間隙，孟霖上前攬住了程啟鋒的肩膀，對著兩人就是一通揶揄：“嗬，這恩愛又秀上了？你們之前去墨爾本我就想說的，你倆這是把出公差、會私情的節奏，玩轉得很溜啊！”

“那怎麼辦呢？大概是領導們也覺得我們分隔異地太辛苦了吧，總想著創造一切機會讓我們見麵，”程啟鋒緊了緊握著張玥檸的那隻手，湊到她眼前，逗趣道，“是吧，檸檸？”

程啟鋒話中帶刺卻還要表現得那麼親昵，這讓張玥檸感到渾身不自在。不過為了配合他，她還是笑著點了點頭，“情況是這麼個情況，不過最主要的還是為了工作。”

觀察了幾秒，孟霖的表情隨即一變，再次擔當起活躍氣氛的責任，“行了行了，全隊上下就你倆擁有公費約會的特權，誰還不知道啊，在我們麵前就彆假正經了。”

幾人正嬉鬨著，這時鄧楠和薛祥他們也剛好到達樓下，張玥檸見狀便鬆開了程啟鋒的手，男女隊各自分開走去了場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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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培訓進行得很順利，中午在胡波的組織下，兩隊領導、培訓人員及部分主力隊員來到提前預定好的東街福宴酒店吃飯。

一行人說笑著走進餐廳，可剛一進門，空氣中撲麵而來的純正羊膻味就差點把張玥檸熏暈過去，胃裡一陣強烈的反酸幾乎要了她的命。

她今天早上出門前還是什麼都吃不下，為了吃藥不能空腹，她隻喝了半杯燕麥。如此少量的一丁點果腹的食物，這時候哪怕反胃也是根本吐不出什麼的，但那股強烈的想要嘔吐的衝動還是控製不住。

大隊人馬已經陸續進了包廂，隻有張玥檸走到了門外透風，她低頭乾嘔了一陣，大口順著氣想儘快幫助消退惡心感，眼淚也跟著流了出來。

原本和張玥檸挽手一起走的鄧楠這才發現身邊人不見了，轉過頭回望去尋找，隻見張玥檸正站在門口半彎著腰，還不停用右手撫著胸口。

“檸姐檸姐，你還好吧？”鄧楠走過去，看見的是痛苦緊皺的五官和蒼白的麵色，額上還浮著一層細汗，她連忙抽了兩張紙巾幫張玥檸擦拭，“你這臉色也太差了，哪兒不舒服嗎？”

“唔...沒有沒有，隻是這個味兒聞得我有點難受...”張玥檸立刻否認，嗓子眼那裡還有酸水在不斷上湧，她接過紙巾趕緊捂住了鼻子。

“羊肉味嗎？這家餐廳之前我們來過啊，你不是挺喜歡吃他們家羊肉的嘛？”鄧楠感到奇怪。

意識到自己失言，張玥檸聳了聳肩讓自己看上去沒那麼慌張，移開眼神對鄧楠說：“可能是剛進來有點衝鼻，待會適應了就好了。”

“你真沒事？”憑著對張玥檸的了解，鄧楠半信半疑，憂心忡忡地皺起了眉，“我昨天就感覺你不對勁了，你是不是生病了，這會又硬撐呢？”

“當然沒有啊，真沒事，我這身體哪兒就那麼嬌貴啦？”

張玥檸半垂著眼瞼，目光飄忽不定，眼看著就快露出破綻，她的腦海裡隻有一個聲音提醒著她，這段對話需要馬上結束。

“好啦，你快進去，我要去趟洗手間。”她拉起鄧楠就往裡走。

“我陪你去...”

“沒關係沒關係，我自己可以。”

張玥檸轉頭就小跑著往洗手間去了，留下鄧楠站在包廂門外兀自歪了歪腦袋觀察著前方，似乎有什麼問題她沒想明白。

正沉浸在思考中，鄧楠的肩膀忽地從身後被人拍了一下，轉頭一看，是剛從後廚與服務生溝通完點菜事宜的程啟鋒和孟霖。

程啟鋒向前微微抬了抬下巴，裝作若無其事狀，“乾嘛呢，怎麼站這兒不進去？”

“檸姐去洗手間了，我在想要不要去看看她，”鄧楠順勢向程啟鋒鄭重其事地說道，“鋒哥，我覺得她的狀態真不大對。”

“老張啥情況？”

孟霖率先發問，並向程啟鋒投去問詢的目光，而後者望了望他，同樣滿臉不解。

“她怎麼了？”程啟鋒追問了一句，神色帶上了幾分若有似無的心急。

“剛才她一直捂著胸口，好像喘不上氣似的，臉色也特彆差，我問她怎麼了，她就說是突然聞到餐廳裡的羊肉味有點不適應，過會就會好，但我看著不像...”

聽到這裡，孟霖也一下反應過來：“這家店我們都來過多少次了，老張也是吃羊肉的吧，之前也沒見她有過不適的反應啊。”

“對，剛剛我也想到了，”鄧楠認同地連連點頭，“而且昨天她那體溫一直比我們都高，我就感覺她像生病了。”

鄧楠的話音落下幾秒，程啟鋒還在愣神，沒給任何反饋，孟霖碰了碰他，“哎瘋子，想什麼呢，你趕快...”

“不用，她應該沒事，估計最近忙得胃病又犯了吧，這是她老毛病了。”

“去看看她”這四個字，程啟鋒都沒給孟霖說出口的機會，果斷接茬像是完全不願意聽，他臉上剛才無意間露出的所有擔憂和焦灼的神色早已被他藏得無影無蹤。

在淡淡撇下這句話之後，他轉身就準備往包廂裡走。

“哎不是，你回來...”孟霖像是早已預料到他是這種反應，一把將他拉過，“你倆早上那一出是不是演的？”

“啥，演的？這也能演？”鄧楠的驚訝脫口而出，卻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大而很快收斂，壓低聲音又問，“鋒哥，難不成你和檸姐...”

“對，我們就是不想再因為私人的事給隊裡添麻煩了，也不想讓喬隊他們看出什麼，擔心影響不好，才不得不這麼做的。”隊友麵前，程啟鋒的確覺得沒有隱瞞的必要。

“我去，還真他媽給我猜著了，”孟霖雙手叉腰，一副無語的姿態，“不是我就弄不明白了，你倆是夫妻，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過不去，一天天的冷戰，演戲，一個不讓一個，都在比誰更嘴硬、更能扛是嗎？”

孟霖的話也讓程啟鋒一時間陷入沉思，他此刻的內心又何嘗不像兩頭猛獸在劇烈嘶吼著、拉扯著——

一個在叫囂著他必須儘快去挽回、去彌補，這幾個月來她已經受了太多委屈，他已經沒有照顧好她了，比起那些所謂的自尊和驕傲，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比失去她更痛苦的事。

可另一個卻在高呼著他不要在此刻作出讓步，如果兩人之間的隔閡與壁壘沒有完全消除，她甚至還有可能會繼續說狠話來傷害這段感情，如此勉強而來的和解沒有任何意義，他寧可選擇不要。

彼此相愛又傷害，沉淪又折磨，兩人之間情感與心智的較量似是一場持久的拉鋸戰，無邊無際不知何時是儘頭。

最終，程啟鋒還是選擇遵循內心的第二種聲音。

“我們倆目前的狀態都不適合和解，她沒消氣，我也一樣，犯不著勉強，隻要能把這次的培訓順利完成就可以了。”

孟霖不死心，再度嘗試勸說：“行，那就暫且不談和好的事，我們隻說眼前的問題，她是你老婆，現在身體不舒服了，你連問都不問一句，是不是就有點太過了？”

“我看有啥用，我又不是醫生，能給她解決什麼問題？”程啟鋒直接甩了個黑臉過去，“再說了，她的脾氣你們應該很清楚，我說的話她什麼時候聽過？”

麵前的兩人再次被他的態度給怔住，對視一眼後，孟霖不知該說什麼，鄧楠歎了口氣，“鋒哥...”

“行了，彆說了，我不想因為這些事影響了情緒，”程啟鋒頭也沒抬，再次一臉滿不在乎地打斷，“大家都在裡麵了，我們也趕緊進去吧。”

眼看著程啟鋒已經推門進了包廂，鄧楠鬱悶地撇了撇嘴，孟霖更是整不明白，這人昨天明明還在自己麵前承認他擔心她擔心得要死，現在居然還裝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要不是今天這樣正式的場合，孟霖真想衝上去質問他到底裝哪門子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