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Chapter36 “她是真的很……(1 / 2)

程啟鋒是把所有工作做完才離開隊裡的。

夜已深,天角邊透出的白光朦朦朧朧,稀薄得如同他此刻被消耗殆儘的體力。街邊的路燈像是年久失修,昏暗的光線跟隨倒退的街景映照在程啟鋒疲憊的眼角,黑寂的瞳孔沉澱得能滴出墨來。

回家的路程已經開到了一半,程啟鋒卻猛地踩了踩刹車,降下了車速。

通過了前方路口,下一路口他毫不猶豫地變換了車道。一個利落的調頭後,一腳油門開去了後海的方向。

高強度工作了一天又一天,他當然很累,想昏頭倒下去,更想一覺睡到昏天黑地直到自然醒,但他發現這幾天每天迎接自己的不隻是無力的倦怠感,更多的對沉寂和荒蕪的懼怕。

沒勁兒,提不起勁兒,心也空空的。

這一切的源頭都來自於那個女人。儘管任性的她總是無數次讓自己陷入束手無策的尷尬境地,他也根本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可內心對她日思夜想的牽掛猶然強烈到不可控製。

把車停穩在Shifter門口時,程啟鋒所有的困倦疲乏被熱浪席卷,後海的夜晚永遠熱鬨非凡。

阿ken正蹲在門口和同事一塊兒抽煙,看見這輛熟悉的車他便迎了上來。

“今兒怎麼來了?”阿ken瞄了一眼車內,確定隻有程啟鋒一人之後,不解問道。

此時的阿ken滿臉散淡,著裝隨意,外麵披了件外套,裡麵工裝的領口上少了領結,發型無規律地翹著,不如平時用發膠打理過那般規整精致。

“怎麼,你這是準備下班了?”看著他不修邊幅的模樣,程啟鋒沒回答他的問題,倒是好奇地反問起他。

“我這周都不當夜班,今晚接班的同事已經來了,本來是打算走了,”阿ken把手上的半支煙摁滅在垃圾桶裡,“不過既然你來了那我就陪陪你唄。”

“行,那最好了。”

冬日的Shifter隔絕一切寒冷,踏入屋內的那刻,洶湧的熱氣從容不迫地沾濕鼻尖,程啟鋒抬手揉揉鼻子,走到了吧台的高腳凳前坐下。

他心裡煩悶,點了根煙叼在唇邊,單手托腮麵朝著窗外。暖橘色燈光暈染在頭頂,煙頭忽明忽滅的火光,吞雲吐霧的混沌,還有這個男人嫻熟落拓的抽煙動作,都帶著一股獨有的瀟灑和無法言說的落寞。

大半夜隻身一人來這裡,又是滿臉的沉重,阿ken觀察了他幾秒,像是全然明白他的心情,無奈地搖搖頭選擇什麼話也不問。

幾分鐘後,阿ken主動推了杯紅藍相間的飲料到程啟鋒跟前,杯中加了一塊冰球,還泛著密密麻麻的小氣泡,在玻璃杯裡激起了小小的漩渦。

“你們最近有任務,你又是開著車來的,今晚就甭喝酒了。這就是杯純飲料,裡麵加了蘇打水。另外,看你整個人氣壓這麼低,就調了杯色彩跳躍的給你,也算給你提提神兒。”

“提神兒?”程啟鋒有些疑慮,“晚上會失眠更嚴重麼?”

“我說的單純是指它的顏色,”阿ken無語地向上翻了個白眼,斜睨著他,“放心吧,這杯飲料跟酒一樣,可以助眠。”

人在情緒低落的時候就容易失眠,失眠的人最怕孤獨,人一孤獨,就想找酒喝。但不能喝酒的時候,就得想方設法地尋一些助眠的東西。

這就是個死循環,慣會洞察人心的阿ken也早就看明白了這一點。

程啟鋒點點頭,喝下一口,嘴角淡淡一笑:“不得不說,你還是那麼眼毒腦快。”

“嘿喲,我zi當你誇我了,真的。”阿ken一本正經地挑了挑眉。

今夜Shifter的氛圍還是和慣常一樣舒緩而放縱,店內循環播放著爵士和R&B風格的英文歌,上空是斑駁卻溫暖的燈光,周圍充斥著濃情馥鬱的酒香,以及高朋滿座、流連忘返的常客。一間小酒館好似一個樹洞,三三兩兩的人群圍聚在一起,在每一次舉杯之間娓娓而談,分享著各自的喜悅和憂愁,不浮誇也不煩擾。

這裡既不像一個人的家裡靜得讓人心悸,又不像其他重金屬的慢搖夜場那樣狂躁奢靡,還能和阿ken插科打諢地聊上幾句。程啟鋒笑了笑,縱使因為現階段有任務在身無法感受體魄分離的舒爽,但至少也讓他原本緊繃著的情緒找到了一個出口。

“看你這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跟老張還沒和好呢?”阿ken的神色明若觀火,接著問道。

程啟鋒抬起的雙眼毫無神采,他乾澀蒼白地一笑,沒有回答。其實從他今晚的狀態看來,阿ken也能猜到個大概。

“她這次回來,你倆還在分居?”

“嗯,如你所言。”

阿ken沒好氣地追問:“到底還因為啥?”

程啟鋒深吸一口煙,“沒原因,就隻是僵著。我沒有去哄她,她也沒想過給我一個台階下。”

“我啊,水土不服,牆也不扶,就服你倆,”阿ken給自己倒上了一杯威士忌,安逸地坐在了程啟鋒對麵,“那你今天怎麼想到突然來我這裡?”

“不想回家,回去了也是一個人,太安靜了心裡也煩得很,而且...”程啟鋒內心掙紮著發出歎息,“我這兩天一直都放心不下她,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跟她溝通。”

“她怎麼了,為什麼擔心?”

程啟鋒談起因由,把近兩天來的大致情況都和阿ken簡單說了一遍,還極為不滿地提及了剛剛兩人因為工作再次發生爭吵,她直接摔門而出,自己獨自離開。

阿ken抿嘴憋了憋笑,說道:“對她心裡有氣,又控製不住擔心她,你這叫啥,犯賤知道嗎?”

“看你,還是不是兄弟啊,我都這樣了你還擠兌我。”程啟鋒欲哭無淚。

“既然這樣,那也不難,要不我幫你打個電話給她?”阿ken一邊笑著,一邊已經掏出了手機。

“你要跟她說什麼?”

“這個你不用管,總之我不會提到你。在說話技巧這點上,我無師自通。”

“不了,還是算了,”程啟鋒攔下了阿ken欲撥出電話的手,“我也就是跟你這麼隨口一說。”

阿ken自是了解他,放下手機並未堅持,隻是陰陽怪氣道:“身為一個情種,很累,做個嘴硬的情種,更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