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下午，場上薛祥和搭檔林盛婉與丹麥隊的交手已經進行到第六局的下半段，前五局兩隊的大比分打成了3:2，薛祥他們領先，眼下比分又是7:4領先，發揮正常的話他們將會贏下整場比賽。

這一場球，幾乎所有的培訓嘉賓和教練員都在場邊觀戰。

程啟鋒與張玥檸的座位間隔不遠，彼此的眼神也偶有交彙，他總想多看她幾眼，每每對視的一瞬他都嘗試向她無聲地表達懇求和解的意向。但她就跟沒看見他似的，在感受到他炙熱的注視之後，她的目光基本不做停留，都是很快地躲開。備受冷落的他見狀也隻能悻悻地收回視線。

沮喪，失落，無所適從。程啟鋒並不想走神，可他忍不住，像被她一直潑冷水，這心率失衡的感覺比當年參加冰桶挑戰還要更甚幾分。

他難過地想，女人心本就海底針，更何況是像張玥檸這樣的黃金聖鬥士，簡直就是銅牆鐵壁般的存在，她狠起來的時候和平常完全判若兩人，她的絕情也恰恰體現在此。

整個下午，張玥檸一直都與梁曉欣、孟樂他們在場邊談笑風生，她看上去居然一點都不難過，有他沒他對她來說好像根本沒差。

為什麼隻有他一個人在這裡魂不守舍，而這女人卻永遠像一陣疾風，來去自如。

程啟鋒感覺在自討沒趣，他心裡很不是滋味，腦袋裡也似乎被繞了個死結，解不開還越理越亂。

就在他思想開小差時，全場一陣熱烈的掌聲讓他恍惚著抬眼，場上比賽已經結束，薛祥和林盛婉最終以4:2取得了勝利。

程啟鋒也不得不強迫自己醒神，重新回到了接下來的比賽氛圍當中。

在兩隊主教練分彆點評完本場比賽後，喬雲昊再次走到眾人麵前，笑意盈盈著道：“今天是混雙比賽專場，在這裡其實我有個小小訴求，當然更是咱們隊小隊員非常強烈的心願。隻不過是在我們本來的計劃之外，不知道在這裡我是否方便提出？”

按照慣例，每一場國際培訓的任務下發之後，所有後續流程都會提前進行商榷和計劃，大到每日的具體行程安排，小到每個節點參與執行的人員名單，相關細節都需要寫進合同和郵件當中。這次當然也不例外。

“沒事喬隊，彆有顧慮，規定計劃什麼的都是死的，人是活的，隻要是對我們兩隊交流學習有利的事，有需求儘管提，我們定當儘全力配合。”李國亮在旁熱情附和。

喬雲昊欣然點頭，說道：“之前就聽說我們的程指導和張指導早年也是混雙搭檔，還參加過多年前的世乒賽，不知今天有沒有這個榮幸，請兩位導師陪我們小隊員打一場混雙比賽呀？”

喬雲昊的話音還未落，一時間全場便像炸了鍋似的出現了各種興奮的聲音，除了丹麥隊連連拍手叫好之外，就連國乒隊自己人都一陣驚呼，在後場訓練的小隊員們也都聞聲圍了過來。

“我去，喬隊這波操作厲害了，這是要搞事情的節奏麼？”

孟霖小聲嘟囔著，和薛祥、鄧楠一同神情複雜地看向程啟鋒，而不知情的小隊員們都開始在身邊一個勁兒地起哄鬨騰了起來。

喬雲昊提出的臨時要求，讓莫名被提及的兩位當事人措手不及，程啟鋒站在原地目光有些微微僵住，大家再看張玥檸，她臉上的表情更是瞬間垮掉。

“他倆啊，的確是配過，”沒等兩人反應，李國亮已經走上前，對著喬雲昊沾沾自喜地笑道，“我當年很看好他們，一左一右、一攻一守，球風相似又互補，簡直可以說是混雙配對裡的絕配...”

聽著李國亮豪情萬丈地介紹自己，張玥檸感覺眼前有一陣發黑，她咬緊了下唇，臉上的溫度也是急速上升。

之前答應和程啟鋒“逢場作戲”已經是極限了，沒想到現在還要在眾人麵前真刀真槍，關鍵是自己都多久沒拿起球拍正式去打一場球了，這哪是她能應付得來的？

縱然已經緊張到六神無主，連表情都尷尬得呆滯了幾分，但在眾人的眼皮之下，張玥檸也隻能硬生生地擠出一個又一個僵硬的笑容來麵對。

“但是那年世乒賽，他們兩個人都身兼三項，在一起配合和磨合的時間都太短，而且我們自己人在場上碰到得太早了，所以他們的混雙成績並不能算最好的...”

李國亮繼續補充，喬雲昊聞言鄭重地點著頭，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

聽到這番話，意識到可能會有轉機，張玥檸正打算鬆一口氣，卻聽李國亮話鋒一轉：“如果喬隊不介意的話，今天就讓他們二位和您這邊的小隊員打一場，畢竟他們倆目前的工作都與乒乓球息息相關，能讓他們重新找找當年球場上的感覺，我覺得是件好事！”

“OK，that’s great！”喬雲昊激昂的心情溢於言表，“他們夫妻檔打混雙，兩人又同為奧運冠軍，這在業內一直都是一段佳話！與他們學習切磋是我們此行的目的之一，能得到這個機會我們真的榮幸之至！”

李國亮憨笑自謙道：“喬隊過譽了，相互學習，共同進步！”

張玥檸開始下意識地向程啟鋒投去“求救”的目光，希望他能和自己站在同一戰線，替自己也是替他們提出反對意見，挽救下當前看似快要失控的局麵。

她的眼睛一直死死盯著他，然而在感受到了她咄咄逼人的目光後，他卻無動於衷，還微微抬起了下巴，故意避開了她的眼。

那一副冷漠輕佻的姿態，讓張玥檸看不透，也讓她感到心慌。

“啟鋒，玥檸，你倆的意見呢？”

很快，李國亮將目光轉至台下，眼睛微眯地看向二人，“上場打一局吧，當年的成績不佳，給你們個機會重返混雙賽場，彌補下遺憾，也順便看看放下球拍幾年後的手感和配合還能不能頂得住新生代的衝擊，如何？”

“師父，我認為喬隊和您的想法特彆好，這對我們來說是個相當難得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