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十二月中旬,天寒地凍,銀裝素裹,刺骨的狂風裹挾著鵝毛大雪呼嘯而過。
整個世界好像在上演冰凍星球一般。
你有點擔心出門會直接凍成冰雕,但在瞥見桌麵攤開的教材後,瞬間生出了無限的動力。
在宿舍根本學不進去,學兩分鐘就想喝點果汁,或者吃個小麵包,給垃圾簍套個垃圾袋……一點點小事都會吸引你的注意力,學習效率極低。
出門,必須出門!
大四了,四舍五入就畢業了。
再不卷一卷,畢業即失業。
然後你就會變成無業遊民,沒工作沒存款,養活自己都做不到,喝個奶茶都得靠父母救濟。
你絕對、絕對不要這樣!
要實現奶茶炸雞零食自由!
教材、平板、熒光筆一一收進雙肩包。
穿上及膝的羽絨服、戴了毛絨帽子、圍巾、手套,從上到下捂得嚴嚴實實,你才放心地背上包出門了。
踏出宿舍門,暴風雪迎麵糊了你一臉,幸好毛茸茸的圍巾裹住了下半張臉,才不至於吃一嘴的雪沫。
儘管穿得厚實,絲絲縷縷的寒風還是從腳底漸漸擴散開來。
有那麼一瞬間,你想著要不算了。
但是轉念一想,下都下來了,不能白白挨凍。
於是你鼓起勇氣,一邊在心裡默默給自己打氣,一邊艱難地邁開步子,往圖書館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風雪交加,疾風揚起了地麵的雪粒子,宛如霧靄一般,大範圍地遮蔽了視線。
你這小身板就像小湖邊那棵營養不良的柳樹一樣被吹的東倒西歪,心驚肉跳。
頭一次,你覺得從宿舍樓到圖書館的距離是如此的遙遠,甚至懷疑自己還能不能安全抵達目的地。
這次要是上不了岸……那你就要被氣瘋了。
每天十二點睡,六點起,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學習。
宿舍樓、圖書館、食堂三點一線往返。
你現在感覺自己就是文曲星轉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天體物理、人工智能這樣和你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學科都能說出個一二三四五來。
然後……
然後你真的氣瘋了。
原本你好好地在路上走著。
路麵上鋪滿了雪,踩上去咯吱咯吱響,其實很影響行走速度,但是比那種凍得比石頭還硬的冰麵路好得多,小心一點不會打滑。
你見到圖書館那簡約中又帶著點喜感的建築外表時,幾乎是喜極而泣,心想勝利觸手可及,馬上就能享受舒服的椅子和溫暖的空調了。
然後就踩到了不知道那個傻X扔的可樂罐。
放在平時,你肯定不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好巧不巧,它鮮豔的鋁合金外殼完全被如山般的雪花吞沒了。
你這個倒黴蛋“啪”一聲紮進了雪地裡。
摔得你眼前一黑,頭暈眼花,親切地把那個不厚道的家夥的族譜挨個問候了一遍。
緩了一陣,正要站起來,詭異的失重突然感襲來,你的身體晃了晃,下一秒直接身臨其境地體驗了一把瀕死的感覺。
觸目是廣袤無垠的大海,湖藍色的天空、雪白的雲朵。
你幾乎以為自己摔昏了頭。
但是大腦沒有欺騙你,嗆水的痛苦是真實的,身體下沉的感覺也不是幻覺。
一身厚重的嚴冬裝備浸了水更加的笨重,你能感覺到自己在被拉扯著急速往下墜。
身體的本能使你劇烈掙紮了起來。
可惜你是個旱鴨子,曾經在遊泳館學了半年也沒學會泅水。
漸漸地,四肢發出酸痛的信號,你無力掙紮了。
海水驟然漫過頭頂。
昏迷前,你的最後一個念頭是:
海水好鹹,肚子脹脹的。完了,不會脫水死掉吧。
*
你沒死,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恢複了意識。
這裡是一間船艙,陳設簡單。空間窄而狹長,左邊是簡易的置物架,上麵擺放著一些日常用品,譬如卷紙、毛巾等等。右邊是鑲嵌在牆壁中的衣櫃,與置物架兩兩相對,隻留下可供兩人過的通道,大部分東西都是木質的,包括地板。
你躺著的是一張單人床,靠著半圓形的窗戶,隻要側過頭就能望見外麵碧波蕩漾的大海,甚至聽得見海浪撞擊的聲音。
你使勁掐了把自己,皮膚上很快出現明顯的淤青。
好痛。
你隱隱意識到在自己的身上發生了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心裡七上八下的很沒底,慌亂地揪了揪衣角。
這是你在緊張時的小動作。
然後你就驚恐地發現,身上的衣服換成了藍白條紋的病號服。
你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這是哪裡?
誰換的衣服?
男的女的?
就在你胡思亂想的時候,艙門一下子打開了。
男人,很高。
這是你的第一印象。
再細看,對方結實的身材以及整整齊齊的腹肌吸引了你的注意。
你在男人怪異的目光裡看入迷了。
但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並不覺得羞恥,光明正大的欣賞了一會兒,目光不自覺鎖定在他胸膛的深色刺青上,骷髏頭上一抹彎月,有種驚悚又帶著點可愛的詭異感。
你呼吸一滯,大腦瞬間掠過無數種可能——壞的。
實在是,實在是……
“喲,醒了。”
冷靜的、略微高冷的嗓音。
不知為什麼,你懸著的心就微微放回了肚子裡。
“雖然很老套,但我還是想問一句,你的名字,為什麼一個人掉進海裡?”
他接著說。
你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病號服,舉著袖子搖了搖:“那個,我覺得……”
他一眼就看穿了你的意圖,直截了當的說。
“護士小姐換的。”
哦。
雖然知道有可能是假的,你還是被安慰到了,老老實實回答對方的問題。
“我叫**,今年大四,本來是要去圖書館複習**考試的,摔了一跤就掉進海裡了。”
他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盯著你,似乎在審視你是否在說謊。
你說的都是實話,所以無所畏懼地反望回去。
少頃,他靠在牆上,總結道:“所以,你也不知道原因。”
就是這樣。
你嚴肅地道:“科學的儘頭是玄學,以前的我嗤之以鼻,現在的我深信不疑。”
他挑了挑眉,似乎不大理解你的話。
但是你知道這種離奇的經曆一般人都不會相信的,倒也沒有強求。
“你們是商船嗎?可不可以送我靠岸,我一定會報答你們的!”
你一臉希冀地問。
“第一,這是海賊船;第二,最近的島嶼離莫比迪克號的位置有三天的航程。”
你隻覺得腦瓜子嗡嗡嗡的,前半句話太過令人悚然,以至於後半句話完全沒聽進去。
海賊……古典的形容。
換個同義詞就是——海盜!
你本來應該惶惶不安,但在與對方平靜如雪山湖泊般的目光對視中,奇異的被安撫了一點點。
“海、海賊……是、是我想的那、那個意思嗎……”
你磕磕絆絆地問。
“這裡白胡子海賊團的主船,莫比迪克號。”
你一臉茫然。
白胡子海賊團?
對不起,你真的不大了解這方麵的知識,除了聽過臭名昭著的索馬裡海盜,其他的聞所未聞。
“你不知道?”
他似乎很意外。
你先是努力地回想了下,然後搖搖頭。
白胡子海賊團很有名……嗎?
他稀奇地打量了你幾眼,最終說了句“好好休息”就離開了。
金色長發的護士小姐姐迎麵走來,與他擦肩而過。
你隱隱聽到了“馬爾科隊長”之類的字眼。
對了,說了半天,還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