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潮 正午時刻,灼灼烈陽下,兩道疾影……(1 / 2)

戧久說 一判 4378 字 10個月前

正午時刻,灼灼烈陽下,兩道疾影從道路間劃過。

“哥,咱們為什麼聽那個小娘子的?”吳貴馭馬追趕上前麵的人,言語中的質疑和不忿被馬踏厲風削去,隻留竭力的問喊。

吳達專心地駕馬飛馳,不作回應,而眼裡的堅定更甚,仿佛這條路便是他所馳往的方向。

吳貴沒有得到回複,既不生氣,也不再詢問,他從小不明白的事太多,但隻要跟著身旁的大哥,便能安然無惑。

寧德州境內。

初冬時節的暖陽甚是適人,鋪灑在田間的農物上,一片亮敞,仿佛皆作笑意洋洋,歡迎來客。

馬車在小路間悠走著,車身前,一抹衣紅隨風微揚,樹蔭成篩,日光如星落在她的身上,明晃晃卻未能醒得其目。

蕭案生手中空放著馬韁,任馬兒隨意前往,哪怕如此閒慢,算來今日也定是能到的。

閒暇之餘,他看看身旁的人,依舊闔眼坐定,便輕聲探道:“為什麼留下他們?”

戧畫微啟眼眸,其中紛亂被羽扇般的長睫遮擋,隨即又不滿地扭頭閉眼,讓人無從察得。

蕭案生並不意外,明知她不會答,卻還是想看她的反應,這樣會感覺離她很近——她的眼裡空曠,一身淡泊,仿佛遙不可及的幻象,觸之即散。

馭位雖寬,但蕭案生的身形也寬,他一人便占下大半位,如非實在難忍車中二人,戧畫也不會想懸在這板沿兒上。

蕭案生看著她,她身後是一片樸實的田間風樣,使她顯得比平日真切,讓人移不開眼,又不禁抬手確認。

戧畫倚靠著車身,偏頭朝外,隻留一側耳對著旁邊那人,卻忽被一隻覆滿薄繭的手捏住耳下頜角,瞬時清醒地躲避,還擊。

車身外,兩人一陣空手招呼,使得車駕不穩,攪醒了車中熟睡的人。

“你們在......”

連雲輕緩地拉開車簾,剛探出頭,一拐肘從眼下掠過,尚未反應過來,便不由自主地抬手覆住鼻子,不多時,一道水流從指掌下漏過。

戧畫木然地看著從連雲指縫間溢出的鮮紅,不知所措,像小孩兒打鬨時,不小心砸破隔壁人家的窗戶紙,半疚半惱。

她扭頭瞪向蕭案生,眼裡怒意儘顯,像是要把氣都撒到他身上。

連雲看她臉色不對,怕是要將馬車拆散,忙拍拍她的肩,安撫道:“沒事兒...我沒事兒,就這點兒血,我好著呢!”

話語間,連雲將她連拖帶拽地拉進車裡,自己出來同蕭案生一起馭馬,這才歇了一場風波。

馬車一路蕩蕩晃晃,日下田間皆是豐收樣貌,一彎溪河涓涓,彆無二致。

“你說你...沒事兒招她乾嘛?”連雲一手搭著蕭案生的肩,一手閒置地甩著馬鞭,鼻裡還縐著一團白絹,長長地吊著,端頭掛著紅。

蕭案生看看他,以眼神略表了歉意,轉頭卻又無情道:“你若什麼都不告訴我,這樣的事...恐怕日後少不了。”

連雲聞言,一臉生無可戀,歎道:“彆了,她跟誰都能下死手,再有下次,我怕是攔不住了。”

蕭案生笑了笑,隨意道:“我覺得還行。”

連雲看他樂在其中,內心憂恐劇增,想著自己前路堪危,忙攤白從寬,其間細節卻是寥寥。

“嗯...她,平日夜裡睡得淺,所以白日也時時睡...”...她不敢睡,沉睡是她所有不幸的開始。

“她幼時呢,時常驚醒,我便習慣了夜裡去看看她,但也有些年頭了...”...是那個人,哪怕死,也帶不走她的陰鬱。

“她不喜歡被人親近,尤其比她強的人,那會讓她覺得...不安...”...是害怕,可她分不清自己的情緒,隻是本能地還擊。

連雲撐著臉,把臉擠出了一坨,邊想邊道:“也就這些了,她不愛生氣,看著是挺冷的,你學學我,偶爾示弱,不要離她太近,彆踩雷就行啦~”

蕭案生瞅其一眼,若他學成連雲那樣,光是想想,千裡外的蕭侯都能氣得吐血,更何況示弱...絕不可能。

連雲看他一臉不屑,搖搖頭道:“那可沒招兒,她就吃這套,你想想久昔,才幾日就給拿下了,連我這十年老手都沒法比!”

蕭案生恍若悟了些,攥緊了拳,猶豫道:“...我考慮考慮。”

連雲放下心來,隻要倆人不打起來,這火不再燒著他屁股就行,結局嘛...反正也不會影響他和戧畫,就隨意吧,倒是蕭案生這人很靠譜,值得一交。

車板上,二人暢意攀談,未留意雲遮日掩,已起風了。

田間,幾粒人影埋在一片金黃中。

昨日午後,梨娘子好不容易才使喚動了兩個大男人去獲稻子,結果卻被那二人偷了懶,光割不收,在地裡鋪成了一大片。

梨娘子前去查崗時,正逮住那二人躺在一片金稻子上“呼呼”大睡,氣得當時便脫下了花布鞋,追著二人打了一大半田圈。

本想讓那二人今日再割些一起收了去,誰知剛過午,不久便起了風,梨娘子看天色不對,像是還要下雨,忙將幾人都招呼上,得把昨日割的稻子都搬回後屋棚下,免得漚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