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孤芳自賞一直持續到在校門口看見郝千嘉的那一刻。
郝千嘉自從收到媽媽的短信後,就一直心不在焉,連老師講課都不能專心。她早早收拾好了課本和作業,看著講台上老師警告的眼神難得有點心虛,不過很快就被媽媽要來看望自己的喜悅掩蓋。
當她急匆匆地跑到校門口時,找了半天也沒有發現媽媽的車。她想給媽媽打電話問一下情況,又擔心媽媽正在開車,打了電話難免有催促的嫌疑。
“還是算了,媽媽可能對這邊的路況不太熟悉,而且現在是放學時間,路上肯定堵車。”郝千嘉心想。
校門口的車開走了一輛又一輛,郝千嘉的視野漸漸變得開闊,這讓她更容易看清往來的車輛。
媽媽好慢。
郝千嘉背著白色的帆布雙肩包,包上畫著一隻隻造型彆致的怪物頭像,可愛又古怪。她雙手抓著背帶,低垂著腦袋,無聊地踢著路邊的小石子。
夕陽的餘暉照耀著逐漸空曠的校園,脫離了熱鬨的人群,校園裡的每一個角落都顯得不再隱秘,以往深埋在心底的不能為人所知的各種秘密仿佛也無處遁形。暖黃色的色彩背景下,郝千嘉的背影帶著難得的落寞。晚風扶過發梢,略顯寬大的校服也隨著風的方向鼓動,冷漠,疏離,脆弱。
吳月默默窺視著,內心充滿嫉妒。郝千嘉是表演狂嗎?是不是覺得自己是柔弱可憐的青春疼痛文學女主?為什麼要作出可憐兮兮的樣子來,她覺得誰會心疼?
這種嫉妒的情緒在看到郝千嘉媽媽到來的那一刻達到巔峰。
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身材高挑,皮膚白皙,五官明豔,臉上畫著淡妝,口紅卻很鮮豔。穿著一身白色西裝,踩著細高跟鞋,西裝外套著一件長長的黑色風衣。站在路燈下衝著郝千嘉招手時,頭發泛著微微的紅色,明媚而張揚。
而且她還開著一輛與氣質很符合的黑色越野車,吳月能看得出那是一輛奔馳,她不懂車型,但知道很貴。
她一來,郝千嘉臉上就綻放出開心的笑容。
吳月想起了自己的媽媽,那是個老實本分的女人。中等微胖的身材,長期勞作而黝黑的皮膚,圓圓的臉,小小的眼,靠著經營一家小飯館養活女兒和好吃懶做的丈夫。
吳月從來不讓自己的媽媽來學校接送她,她長得不體麵,說話還帶著濃濃的鄉音,開著破舊的運貨車,這一切都讓吳月感到自卑和羞恥。更不可能在學校門口興奮地跟媽媽打招呼,她隻恨不得走得快點,仿佛這樣就不會有人知道自己的自卑與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