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棋就是十幾年如一日拉低全山標準的那個。
人緣好的話其實可以找朋友幫忙,但看風棋翻車早成了大家眼中的娛樂項目,所有人都統一了戰線表示絕不幫他。
就連年年都自己動手的白玦也不例外。
白玦停下了手中活計,回身從地上又取了把篾刀遞給了他。
抬手示意——請自己來。
風棋:“……”
寧霜霽不清楚內幕,聽他們你來我往的還挺有趣。
她樂了一會兒,問風棋:“你是白玦的朋友?”
“好哥們兒,如假包換。”風棋拍了拍胸脯,一低頭發現好哥們兒又給他遞了根青竹。
風棋:“……”
“既然是白玦的朋友,那也是我朋友,”寧霜霽的邏輯非常直接,“要不我幫你?”
她見白玦動作熟練,隻以為不難,躍躍欲試地指著白玦對風棋道:“他在給我做賠禮呢,沒空,你教我吧。”
風棋沒想到自己這水平有一天也能被逮住當師父。
但風棋何許人也,臉皮這東西出生時就忘了帶,轉念一想帶徒弟也挺有意思的,立刻便忘了自己是為躲懶才來找白玦討燈的初衷,跑去耳房又翻出了把小篾刀。
白玦編得熟練,不多久就編好了天燈的竹骨架,抬頭一看另外兩人進度還卡在削竹子上。
糊天燈的紅紙平日裡不常用,寒青院並沒有多餘的,白玦隻預備了兩人份,隻好出去又要了些來。
回來發現二人已經在搭骨架了。
風棋能力不足,教起人來卻氣勢十足,嘰嘰喳喳的,恨不得每一步都掰開了揉碎了講。
他說得越繁瑣寧霜霽就越覺得麻煩,最後耐心耗儘,收尾也顧不上美觀了,全靠打結,倒是結實。
骨架搭好後,糊紙就快多了。
最後三個天燈擺在一起,對比非常強烈。
白玦編的天燈上圓下窄,由於竹絲削得薄,所以可以排得更多更密,收尾處又皆是靠編織互鎖,看著就賞心悅目,渾然一體。
而風棋的就……鬆鬆垮垮。
最令人意外的是寧霜霽的,雖然天燈收尾倉促留下了不少絲結,外部紅紙也因此被活生生頂大了一圈,但相比風棋的還是好上許多的。
徒弟出師的速度這麼快,風棋師父不要臉地表示自己很滿意。
左右他自己都編完了一個,便沒有真搶了寧霜霽的。
寧霜霽對著自己平生第一個親手做的天燈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歡,總覺得必須要物儘其用,便打算送給白玦。
反正白玦給她做了一個,自己的那個還沒開動,這樣正好。
她剛一提,還不等白玦說話,風棋倒是先撇了撇嘴說:“他肯定不要。”
白玦挑眉,伸手接過:“我要,謝謝。”
風棋:???
“不是,”風棋直懷疑人生,“我從前說送你你不都嫌醜,非要自己編才安心嗎?”
白玦靜靜地看著他沒說話,但眼中那意思分明是“確實醜沒錯”。
風棋:“……”我為什麼要自取其辱?
前幾天還被當作比試台的祭台,在除夕夜又成了風家的放燈台,許多人提著自製的天燈趕來,圍成圈討論著各自的心願。
風棋是個話癆,一路給寧霜霽介紹了很多,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比如,祭台從前真的是個祭台,據說是為了向神族祈願獲得神的指示而建,隻是人族逐漸放棄了祭神之事,祭台也就做了他用。
放天燈便是這祭台如今的用處之一。
人族講究腳踏實地,心隨天燈,這樣一個天一個地,則是同時向天地訴說了自己的心願。
天地有靈,自會祝願。
祭台邊專門備了桌子,上麵放了裁好的紅箋和毛筆,供來人書寫心願。
寧霜霽對著紅紙想了許久,也不知道該寫什麼才好。
她自認為過得還行,沒什麼值得向天地相求的。
思索了片刻,她忽然靈光一閃,起筆在紅箋上寫下了“白玦”二字。
——既然天燈是白玦送的,那就把這心願送他吧。
邊上有一群小侍女正樂嗬嗬地互相交換著紅箋,寧霜霽看她們聊得火熱,寫好後也忍不住跑去問白玦和風棋寫了些什麼。
風棋大大咧咧展示著自己的心願——少被老爺子罵——收獲了寧霜霽半嘲笑半同情的目光。
白玦拿著紅箋的手頓了頓,最後還是大方展示給了他們。
-寧霜霽。
寧霜霽看到自己名字先是一愣,而後欣然一笑,也把自己的紅箋亮給了他們。
白玦,寧霜霽。
兩張紅箋排在一起,一個筆鋒豪邁,一個穩中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