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燈 “你耳朵一直很紅,沒事嗎?” ……(1 / 2)

寧霜霽心中一顆石頭落了地,還正式交了第一個外族朋友。

她自斟了杯泉水,舉杯一敬,豪邁地仰頭喝光,隨即話鋒一轉:“既然說到賠罪,你是不是應該表示一下誠意?”

白玦正要回敬,聞言一愣:“誠意?”

“話本子裡人們賠罪時都要送東西以表誠意的,”寧霜霽理所當然地望著他,“你不送點什麼嗎?”

這話還真把白玦問住了,他想了想確實有理,斟酌道:“臨近年關事務繁忙,我到除夕才有餘暇,這賠禮便先欠著,待除夕時贈你一盞天燈如何?”

“我本想找你要下後院的清池來著——”寧霜霽胳膊半搭在青玉台上,好奇著微微前傾,“天燈是什麼?”

經一番爭論,兩人間的氣氛忽然融洽了許多。

白玦想起她剛從清川寒潭出來,習俗或有不同,於是慢條斯理解釋道:“人族最重視新年,除夕夜會放天燈祈福,初一還會放煙火,是全山一年中最熱鬨的時候。”

“至於清池,姑娘若是想去,去就是了。”他又說。

“可容煙說那是你的。”

白玦失笑:“清池並非寒青院獨有,這山中其實有許多,隻是此處我一人獨居,外人不曾來過罷了。清池常年引山泉活水,設法陣加溫,又添了不少療傷補息的好藥,是不錯的去處。”

寧霜霽點點頭,心說難怪聞著總覺得有股草木香氣。

她提起清池,不免讓白玦又回憶起了方才的慌亂。

他輕咳了一聲掩飾心緒,故作鎮定:“姑娘以後便在寒青院泡吧,這裡沒有外人也方便些,我日後……去他處即可。”

說完他終於舉杯一敬補全了禮數,隨即飲儘。

寧霜霽向來不喜磨嘰,話一聊開,白日間那些嫌隙便徹底散了。

聽白玦這樣大方,她反倒不好意思獨占一處了,大氣揮手道:“倒也不必,一起唄。”

白玦一口水還沒咽下去,被嗆了個正著。

寧霜霽絲毫不覺得有問題:“一次也泡不了多久,咱倆不衝突啊。”

白玦這才反應過來她說的並非真的一起,抿著嘴強裝淡定。

“還有啊,”寧霜霽張揚的神色忽然斂了斂,撐著青玉台湊過去屈指勾了下他的耳垂,“我其實一進來就想說了……你耳朵一直很紅,沒事嗎?”

白玦耳朵更紅了。

寧霜霽:?

白玦:“......沒事。”

寧霜霽:“哦。”

接下來幾天白玦果然很忙,寧霜霽每日晨起出門時他早已離開,兩人隻偶爾能在晚上打個照麵。

寧霜霽頂了個風家座上賓的名號,卻半點沒有幫風家處理事務的負擔,每天優哉遊哉拎著牌子到處走,最後乾脆連牌子都省了——因為大家都認識她了。

拜師大典後小弟子們有了心思迎新年,早早就開始布置起來,在風家各處綁了許多紅燈籠,弟子宿的門窗上還貼了許多自剪的紅窗花。

寧霜霽沒見過窗花這東西,看著覺得喜慶,便找容煙也要了幾個,自作主張把寒青院裡外全貼了個遍。

白玦晚上回來推門,手一抬正按在了紅彤彤的窗花上,還以為自己走錯了路。

不過他很快便明白這些定是寧霜霽所貼,便勾著嘴角將窗花邊角又壓緊了些。

幾天之後,終於正式跨入了今年最後一個日子——除夕。

寧霜霽早上一睜眼就立刻從床上蹦了起來。

容煙之前給她送了幾件常服以供換洗,全是她喜歡的紅色,她隨手撈了件,頭發一束便去開門。

主殿門敞著,但白玦不在裡麵,而是正坐在院外的白玉桌邊,用篾刀劈著竹子。

寧霜霽跑過去在他身邊找了一圈,沒看到什麼像“燈”的東西。

“你不是說要送我天燈嗎?”寧霜霽攤手上前勾了勾指頭,“燈呢?”

白玦舉起手裡的竹子,淺淺一笑:“現在做。”

“你自己做?”寧霜霽有些驚訝,一屁股坐到了他邊上,撈起了根他剛從竹子上劈下來的竹絲,皺著眉問,“這怎麼做?”

“編好了就是了,”白玦笑意不減,手上動作不停,很快又劈下了一根勻稱的竹絲,“姑娘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是不可能的。

“說了幾次了彆總叫我姑娘,既然都是朋友,直接叫名字唄。”寧霜霽心情好,隨手挑了根竹絲用手指卷著玩兒,“自打出了清川寒潭就一直被人喊姑娘,我都快忘了自己叫什麼了。”

白玦眼角一彎,手上卻仍舊很穩,三兩下又扯下了根竹絲。

他未置可否,倒是院門口忽然有個爽朗的聲音接了句“好啊,霜霽姑娘!”

寧霜霽和白玦同時抬頭望過去,隻見風棋咬著根狗尾巴草斜靠在院門框上凹造型。

“是你!”寧霜霽自然記得他。

“還記得我?”風棋取下狗尾巴草,爽朗一笑,不請自入,也走到了白玉桌邊坐下。

三個凳子被占得滿滿當當,寒青院難得有這麼熱鬨的時候。

“當然記得,”寧霜霽瞅著他,“你來乾嘛?”

風棋笑得燦爛,語氣取突然軟了下來:“聽說白玦要編天燈,我也來討一個。”

一直安靜在邊上劈竹子的白玦低頭繼續:“你不是會嗎,自己編。”

“我編的太醜了,每年都遭嘲笑,雲蒙那幫小子最熱衷於看我笑話,串通起來不幫我。”他說著又衝白玦討好一笑,“你都幫她編了,幫我不也就順便的事嗎?”

風家弟子兒時皆學過編天燈,所以人人都會,隻是手藝參差不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