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魚佩 持續了千年的輪回,終於徹底結……(1 / 2)

寧霜霽用短短一瞬見證了十幾年光陰流轉,複雜的情緒在腦海中波濤洶湧,不由得看了尚懷箏一眼,然後才不動聲色地再次低頭端詳起了手中的玉佩。

她本以為那是塊紅玉,如今細看才發現其實是青玉。

玉佩是雕了對兒銜尾鯉的雙魚佩,隻因血色附著遮蓋了原本的顏色,乍看上去才成了暗紅的樣子,僅有其中一條魚的魚尾一角還略微透著些本色。

像是有人反複用帶血的手摩挲過它,積年累月,以至浮血滲透其中,再衝刷不掉了。

寧霜霽本想把玉佩揣進懷中,又擔心這樣出幻境換回本衣時會落下,便乾脆捏在了手裡。

“我答應你。”她果斷應下。

知道此間事了,寧霜霽轉身便要離去。

身後的人猛地叫住了她:“你既來尋人,怎麼不問他們生死?”

寧霜霽腳步一頓,回頭看了她一眼,卻什麼都沒說。

心緒還有些淩亂,寧霜霽一時說不清緣由,但直覺就是很篤定。

她覺得尚懷箏不會動那些人。

尚懷箏也執拗地同她安靜對視了許久,在確認她眼中確無此憂慮後,忽然又低聲笑了起來,隨後笑聲越來越肆意,瘋魔中終於多了些開懷與釋然。

她再沒管寧霜霽的去留,回身上前摸了摸香案上孔弦的牌位。

原來都等了他一千年了。

若是人真有轉世,孔弦應該已經活了好幾世,早把她忘乾淨了吧?

難怪自己連他的容貌也記不清了,想在幻境中同他成個親,都不得不將蓋頭借他,替他遮一遮早已模糊不堪的臉。

不過無所謂了,反正都是假的。

就像無論她怎樣一遍遍在幻境中改變記憶裡的結局,也終究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

“沒想到還能碰見個同你氣息如此相似的姑娘,不知她是不是也上過戰場?”尚懷箏指尖輕撫過孔弦的名字,手上滲出的鮮血染紅了上麵的刻痕,“把我的不甘托付給她,便當作是告訴了你吧。”

“等不到你,我累了,便不等了。”

“玉佩同你共埋一處,也算成全了今世遺憾,不枉我倆一同長大相依為命,更不枉你曾經的真心以待。”

“那姑娘既懂我,想來是不會辜負我的囑托的。”

是啊,她真是懂我,尚懷箏心想。

她不忍彆人輕視孔弦同他夥伴分毫,又怎麼舍得親手破壞他用生命捍衛的安穩?

***

院外,風棋一直默不作聲地盯著那閉眼凝神站在原地的人。

見他終於睜眼,風棋才敢上前詢問。

“沒事吧?怎麼樣?”

白玦知道他兩個問題各有所指,回答得亦很清晰:“我沒事。此事已了,她快出來了。”

“分靈識出體,還是在執念幻境裡,出了差錯你還要不要命了?”風棋很少能有機會這樣反過來訓他。

“魂主既已動搖,主動解陣的希望不小,”白玦倒是不甚在意,手抵在唇間輕咳了兩聲,“我不過跟著看看,免得橫生意外,能出什麼事?”

風棋見他輕描淡寫,氣得想罵上兩句,可看他那不比白幡好看多少的臉色,終究還是咬牙閉了嘴。

餘光中寧霜霽已跨步而出,直奔院門而來。

周遭幻境倏然間開始隨她前行的腳步土崩瓦解,一切都像變成了滴進水中的油彩,擴散暈染,攪成一團。

長久不滅的執念一散,停滯時光的假象亦被隨之無情撕開,早不該存留於世的魂魄終於同早已不複存在的村子一並化為了飛逝的塵埃,用不同尋常的方式成全了一場落葉歸根的安寧。

持續了千年的輪回,終於徹底結束了。

寧霜霽一睜眼,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古官道的山路上,遠方便是那聞名於世的古戰場。

知曉了尚懷箏的事後再看,張牙舞爪的怨氣便也像是對應上了一個個真實的人、真實的絕望,愈發令人感到壓抑。

寧霜霽把手裡攥著的玉佩塞進衣中,而後才察覺到腳似乎被什麼重物壓著。

她低頭一瞧,發現是個穿著喜服的人。

這人的喜服同白玦那件紋飾大不相同,於是她便想都沒有多想,直接抬腿把人從腳背上掀了下去。

原本臉朝下趴著的人在地上骨碌了半圈後,露出了一張灰白虛弱的臉。

正是失蹤的高理。

他周圍還零星躺了不少身著紅衣的人,可能都是一同接親的高家小廝。

想到高理被尚懷箏分入了一層幻境,寧霜霽原本打算直接踩著他衣服跨步而出的腿頓住了。

尚懷箏恩怨分明,心思其實不難猜。

她將入陣的人認真分了類。

好人則歸為了“賓客”,可同她一並見證圓夢的喜悅,好酒好肉頗有招待之意。

唯有其真心怨恨者,方會被打入二層幻境之中。

高理即以“賓客”身份入了一層的喜宴幻境,想來應該是沒有失言,更可能是像白玦一般不慎受了牽連。

寧霜霽為人也向來喜怒憎惡分明。

她比對著記憶中看到過的臉找了一圈,凡是出現在了二層幻境而不是一層的,一人賞了一個土黃色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