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家自從送信到各家表明拒收新徒的態度後,已許久沒有新動作,若是從此閉門鎖山也就算了,最近卻突然開始授意門下弟子擅闖各家領域。
四大世家各有自己的活動領域,相當於對世人默認的負責地界,為示尊重,平日裡一直奉行互不乾涉的原則,唯有遇到難以處理的麻煩事時才會合作。
這樣相對獨立的狀態正是維持長久和平的關鍵。
可康家居然真的打算打破這樣的平衡。
“擅闖?”風棋表情有些費解,“以何為由啊?總不能真是耀武揚威吧?真鬨開了對康家有什麼好處?”
白玦亦是神色肅然:“師父信上說是康家以發現惡鬼跡象為由強闖了莊家領域,莊家不敢強硬驅逐,隻好派人隨同調查,後發現不過一場烏龍。”
莊戚二家早已過了鼎盛時期,如今雖仍在四大世家之中,但無論門下弟子還是整體實力,都遠不如康風二家。
說起來,莊家比戚家還稍強上一些,可惜比下再有餘比上該不足還是不足,麵對康家依舊隻得“敢怒不敢言”。
風棋煩躁地撓了撓頭:“所以莊家上天淨山求助了?”
“不是莊家,”白玦淡淡回道,“是戚家。”
“戚家?”
白玦:“康家正位於莊戚兩家之間,莊家的忍讓使旁觀的戚家感知到了危機,唇亡齒寒,自然不能坐以待斃。”
仔細一想,風棋便也理解了。
各大世家圍大□□周而建,其中風家位於西北方,與東南方的康家遙遙對立、分庭抗禮,基本無利害重合之處;倒是位於正南的莊家和位於東方的戚家同康家離得更近些,利益衝突亦會更多。
若是康家仗著實力鬨事,莊戚兩個沒落世家就算抱團也對抗不過,唯一的辦法便是求助於實力僅稍遜於鬼修康家的風家。
風溯河都為康家的事日夜憂愁,戚家作為四大世家中最弱小的一個,隻怕家主聽聞莊家受辱之事後更是寢食難安,找上天淨山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畢竟權傾一時的莫家都會遭遇滅門之災,戚家根本沒有孤立自傲的資本。
“老爺子一直都想合縱連橫,這回戚家主動上門,他肯定是不會放過機會的,”風棋苦笑一聲,抱臂靠在巷中土牆上,“所以傳信找你,是想把我們都叫回去?”
白玦點頭:“戚家戰戰兢兢,家主及門內長老皆不敢輕舉妄動,隻好由風家派人前去商議事宜。”
風棋用腳扒拉著地下的小碎石:“老爺子愁得頭都快禿了,現在康家又有了新動作,雖說暫時還威脅不到風家吧,但老爺子那心理素質,隻怕一點就炸。”
“這時候要是帶霜霽回去了,她想再出來可就難了吧……”
“所以她不能回去,”白玦亦是有此擔憂,立刻說出了自己的考量,“我打算先借口留在瑉良鎮繼續調查異象根源一事,同她一起留下。”
風棋聽了卻頗為遺憾地搖起了頭:“這話你昨天說或許還來得及,今天一早雲蒙已經將異象情況回報了山門,清楚說明了其中的複雜,也說了短時間內隻怕尋不出結果,你覺得老爺子可能放任你們在這兒留個一年半載嗎?”
白玦心中有些煩亂。
事情來得太突然,風溯河催得也急,不然若是時間充裕,總是能想到些法子應付的。
風棋見他麵色凝重,眼中憂慮藏都藏不住,便也識趣地不再逗他了。
“其實我還有個辦法,”他挑眉看著白玦,表情得意,“早間你和霜霽咬耳朵的時候,雲蒙跟我提過一件事。”
白玦難得連“咬耳朵”這樣的詞都沒反駁,隻直接追問是何事。
風棋:“早間有小弟子被派出去張貼封禁告示,路上聽說了些閒話。”
告示張貼地點大多在商賈往來的城門口,附近經常有聚集在一起歇腳的商隊,旅途乏味,休息時便會相互分享些有趣見聞。
其中有個商人提到了件怪事。
風棋沒再用吊人胃口的語氣講故事,三言兩語簡單說了下:“那人說東北方有個‘千結莊’,時隱時現,如蓬萊鬼城,若是碰上會被抓進去做苦力,終身不得出。”
剛走了個“鬼新娘”,如今又來了個“蓬萊鬼城”。
由於此事聽著玄乎,小弟子還特意上前詢問了一番,結果發現那人也不過是道聽途說,並非親眼所見。
小弟子回去後將此事報備給了雲蒙,但雲蒙印象中風家最近並未收到任何類似的求助,覺得可信度不高,便隻當是玩笑話同風棋提了一嘴,沒有回報給風家。
風棋腳尖一挑,把石子挑到了腳背上接著,笑道:“這事兒估計就是因‘鬼新娘’的故事衍生出的怪談,不過如今借來騙一騙老爺子還是可以的。”
白玦低頭思索著,似乎在想該如何操作為好。
“不過這借口我是用不上了,”風棋甩掉了腳背上的石子,無奈歎氣道,“作為少主,受邀赴戚家協談這事我定是躲不過的,正好我接下此事,也能為你倆爭取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