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瑉良鎮往東北方行進,主路正好是一條很大的商道,路上車馬行人往來不絕,是一種同鎮中長街全然不同的熱鬨感覺。
這次甚至不比去有木鎮那回,他們連個具體位置都不清楚,隻能靠一路問到的信息去找,因此更是不可禦劍飛行了。
好在路上有提供馬匹租用的驛站,他們總不至於步行前進。
寧霜霽沒騎過馬,白玦本打算雇個馬車代步,可寧霜霽一看到馬車,就想起之前從天淨山趕去有木鎮的輕搖慢晃,隻覺得急性子當真坐不得這東西。
最後白玦還是順了她的心意,挑了個毛色棕紅油亮的良駒。
白玦是會馭馬的,手控韁繩動作嫻熟,即使帶著寧霜霽亦無半分手忙腳亂。
偶爾碰上商道人少的路段,白玦會馭馬馳行趕路,寧霜霽便迎風展臂,體驗輕風從手心飛速流過的感覺。
她這般不羈,白玦也不敢讓她坐在身後,隻得一直摟在懷中護著,怕她一不小心摔下馬去。
他護得小心,反倒讓寧霜霽越發覺得無畏,玩得也更肆無忌憚了。
就這樣快快慢慢的往東北方趕了一天的路,商道上的人流肉眼可見地少了許多。
寧霜霽疑惑地問白玦:“我們是又靠近了哪處的城郊嗎?”
白玦解釋道:“這裡靠近妖族領地,對人族來說實屬偏僻,除了不得不走此路的商人外,很少有其他鎮民經過,所以人便少了許多。”
他的聲音從寧霜霽耳後傳來,因為距離近,吐出的氣息激得寧霜霽耳朵微癢。
她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耳垂。
又走了一會兒,前方出現了一家孤單佇立於道旁的小客棧。
白玦指著那處給寧霜霽看:“天色已晚,今日便先在此地落腳吧,正好接下來不遠又有岔路,需再問問才知該走向何方。”
寧霜霽使勁點頭。
騎馬是挺有意思的,可騎久了也當真累人。
一路顛下來,她屁股都顛痛了。
他們剛一下馬,店小二便從客棧中迎了出來。
一見他倆,店小二臉上的笑意忽然變得有些尷尬,囁嚅道:“跟二位客官告歉,小店客房不多,今日已快住滿,僅剩一間空房,不知二位……是否……”
此處商道人流不大,客棧亦不多,走上許久方能碰到一間。商道荒蕪空寂,入了夜更是寒風瑟瑟,沒個遮蔽之處,因此有經驗的商旅都會早早定好住處,翌日再起早趕路。
或許是覺得主動勸客人“擠一擠”不太好,更何況二人還是一男一女的搭配,小二說到一半便住嘴了,留待寧霜霽他們自己決定。
白玦沒什麼在偏遠商道趕路的經驗,聞言愣了愣:“那請問前方客棧相隔多遠?”
“倒是不遠,”小二是個實誠人,見此情況並未強行留客,“您二位若是抓緊趕路,天黑後不久便能趕到,左不過花費半個時辰吧。”
白玦沉默著看了寧霜霽一眼,似乎在思考是否要趕去下一個客棧歇腳。
寧霜霽屁股還疼著呢,下了馬一時間當真不願再坐回去了,見白玦猶豫立刻便道:“一間就一間唄,這有什麼?”
姑娘家表現得這般無所謂,小二一臉了然地笑了笑,隻以為二人是年輕夫妻,也不等白玦再說話,接過他手中韁繩,引著馬就往馬廄走。
白玦還愣在原地,什麼都沒來得及說,身旁的寧霜霽便直接跑進了客棧。
白玦:“……”
他其實也知道在此處住下是首選。
眼下天色已暗,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隻怕外頭就黑透了,雖說二人靈力加身,引光照路不是難事,但終究難預料下一處是否也是客滿狀態。
若隻是他自己便罷了,總不能真拖著寧霜霽連夜趕路……
一進客房,寧霜霽便直直走到了床邊,一躍趴了上去。
白玦慢吞吞地跟進屋,把包袱放在了屋中桌上。
他抽出小凳子坐了會兒,如坐針氈,片刻後還是起身對寧霜霽道:“我先出去問問是否有人聽說過‘千結莊’,順便將飯菜點好,你休息好了再下來吃吧。”
寧霜霽本舒服的趴著,一聽這話又覺得想跟著聽聽,便同他一起下了樓。
小客棧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二樓兩側皆是客房,一樓正中廳堂則擺了不少方桌長椅,供來往客人用餐。
旅途孤寂,趕路人最喜歡在客棧停留時與旁人閒聊消解寂寞,飯點時全聚到了一樓,正方便了白玦他們詢問。
由於沒了空桌,他們同三個獨行的商人拚了個桌。
等菜時白玦狀似好奇地提了句“千結莊”,其中兩人一臉迷茫,倒是另一人麵露驚訝。
“你也知道這事兒?”那商人風塵仆仆,也不知究竟趕了幾天的路了,連頭巾上都沾了不少沙塵。
白玦和寧霜霽對視一眼,淡淡道:“我二人路過一處茶鋪歇腳時聽人說起過,便起了好奇。”
之前白玦說過,此事還未有定論,貿然表明身份調查反而會引得流言四起,因此決定低調行事。
寧霜霽便也順著白玦的話配合著問那商人:“聽說那‘千結莊’在東北方,你是打那頭來的嗎?”
那商人擺了擺手:“我往北去,這事兒也是路過聽人說的。”
許是他們聲音不小,耳聰目明的小二忽然也靠了過來。
“您幾位可是在談論那‘蓬萊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