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跟風家人在一起，勉強算你們都是半個好人吧，若是以後再遇到，你可要記得還恩的。”

-我帶你回人族地界，還幫你找醫師醫治。

-你答應我醒之後要好好謝我的！

聽著緋羽的話，寧霜霽又想起幻夢中那個逼白玦報恩的自己，嘴角不自覺上揚幾分。

緋羽：？

緋羽：“你笑什麼？”

“沒，”寧霜霽也好脾氣地衝她一笑，“報恩就報恩，謝謝你。”

緋羽不明就裡地點頭，剛要變回青鳥真身飛走，忽然被寧霜霽拽住手：“誒等會兒！你還沒說‘千顏木’是什麼呢！”

寧霜霽急著找這小妖確認身份，所以詢問時一直圍繞著“龍”，倒是差點忽略這“千顏木”。

“哦，”緋羽也忘了這事，見她當真不清楚，便好心解釋，“千顏木是上古神樹，唯有緣之人方可得見，能活死人肉白骨，即使身死殘缺，隻要魂未散儘，就能生生將死魂重新拉回人世複生。”

然後她一指寧霜霽：“你就是被千顏木所救啊。”

“所以你是說……”寧霜霽驚了，“我現在是塊木頭？！”

緋羽：“……”你要非這麼說也不是不行。

小青鳥撓著頭糾結半晌，還是給出了個比較嚴謹的回答：“既然千顏木已經化形，你現在就不能算木頭了吧……”

說著她又撩開寧霜霽的袖子，給她看裡頭的傷口。

“看，會受傷會流血，千顏木的神奇之處就在於一旦化形便會成為同原身一模一樣的狀態，這次若不是用太多青鳥羽導致恢複速度過快，是不會暴露的。”

寧霜霽了然。

難怪小青鳥剛才會質疑她“要是龍怎會無法化龍”。

“所以如果我真是龍，應該是能召出真身的？”寧霜霽琢磨著問。

“而且還會有妖氣，”緋羽補充，“我妖族真身才是實體，人身不過是修煉成妖後所生幻像而已，千顏木這麼靈的上古神樹，怎會棄真身而塑幻像？”

她明顯已在心中全然否決寧霜霽是龍的可能性。

寧霜霽頓了頓，總覺得還是不對：“你不是說龍族是半妖半神，會不會有例外？”

“這……”這話問在緋羽的盲點上，她噎了半晌才說實話，“那我就不知道了。”

寧霜霽本來覺得自己身份已定，結果卻被妖族親自認證“非龍，像人”，越發混亂。

那她二十五年不變是怎麼回事？總不能是這千顏木化形之後就不再長吧？

可族人皆同她一樣幾十年不變啊……

既然是上古神樹，聽上去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那種，總不至於族人能人手一棵吧……

說起來……活死人肉白骨……

——她該不會也死過吧？！

寧霜霽本來是指望小青鳥為自己解惑的，結果一番談話後非但沒解惑，反而更迷惑。

身份之迷沒解開，還多問出個千顏木來。

小青鳥看著古靈精怪又叛逆，其實問什麼答什麼，要多乖有多乖。

寧霜霽回神後發現她就一直安靜坐在邊上眨巴眼望著自己，忍不住笑著攤開掌心勾了勾手，逗鳥似的。

“變回來吧。”

緋羽見她再沒問題，手腕一翻立刻化回青鳥真身，卻沒往她手上站，傲氣一扭頭直朝窗戶飛去，可翅膀還沒扇兩下就被眼疾手快的寧霜霽逮住了。

寧霜霽用指尖搓著她頭頂的小細毛，順著後脊捋了捋。

“辛苦你了，”她笑得開心，最後還不忘再逗逗這小妖，“希望你的羽毛能快點長出來，禿著怪可憐的。”

緋羽氣急敗壞叫了幾聲，鑽離她掌心，借方才進來時偷開的窗縫飛走了。

寧霜霽見她隻管開不管關，拍拍翅膀便飛了老遠，隻好自己起身去關。

她身上傷口不少，原本的衣服也被割得七零八碎，現在已然換成新的，正想著回頭要問問白玦衣中揣著的東西都在哪兒，餘光便發現她的小荷包和尚懷箏的雙魚佩就放在枕側。

之前急著找千結莊，她曾問過白玦是否能順路去趟古戰場，可惜白玦說那地方看著不遠，其實山路崎嶇，真要過去總得耗費兩三日不止。

事從權宜，她隻好先將玉佩揣在身上，盤算著等事情了結後再找機會。

倒是那小荷包……

寧霜霽扯鬆封口用的繩子，從裡頭倒出辛宅樹樁下挖到的那兩塊石頭。

石頭靜靜地挨在一起，上頭字跡清晰，一直放在荷包中顛簸也未曾被磨去半分。

寧霜霽盯著石頭回想，卻不記得幻夢中同白玦去過瑉良鎮，更不記得和他一起埋過這兩顆石頭。

於是更苦惱了。

她在話本子上見過人族的“轉世輪回”之說，去問族人，族人也說過不少。

聽說世間一向有此傳聞，隻是這“輪回”的機會並非每個魂魄都有幸碰上。

死魂剛離體時渾渾噩噩，恍惚遊蕩，唯有度過頭七關卡方可清醒，而後需隨人界陰氣指引自行找尋地界入口，否則若長久徘徊於世，易被陽氣所灼，灰飛煙滅，重新融回天地陰陽之中。

至於能不能找到入口，全憑運氣。

聽了緋羽的話，寧霜霽本猜測幻夢中所見便是她上一世記憶，而石頭則是證據。

可現在看來，這猜測似乎也不大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