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糖 “甜嗎?”“……很甜。”……(1 / 2)

送走風棋後,白玦慢慢踱回客棧內院,走到寧霜霽房門口時正好撞上開門出來的她。

寧霜霽端著的藥碗直接磕在白玦胸口,差點灑他一身,還好她及時轉動手腕穩住飛溢的藥液。

她沒想到能碰見白玦,穩住碗後一愣,趕緊背過手偷偷施術。

碗中藥液表麵忽然伸出股柳條粗細的水流,順著碗壁上行後溜出藥碗束縛,全滴答進邊上的草叢裡。

白玦:“怎麼出來了?”

“藥喝完了,”寧霜霽麵不改色,“我出來送碗。”

白玦再一低頭,發現剛才明明還半滿著的藥碗竟已空了。

白玦:“……”

不得不說這場麵非常眼熟。

風家有不少小弟子天賦異稟,可正因如此,他們年歲尚小時便獲得了入內門的資格。能力高心性卻還是孩童,受傷喝藥就成了頂費勁的事。

白玦作為大師兄難免要看顧著些,便注意到他們總愛趁四下無人時偷偷將藥倒進弟子宿門口的灌木叢中,裝作已乖乖喝完的樣子。

久而久之,那處灌木吸收掉不少上等靈藥,長勢都比其他地方的好。

他們騙不過白玦,結局少不得要補喝,就更不用說被撞個正著的寧霜霽了。

“喝完了?”白玦側頭看向邊上的草叢,土質濕潤,嫩草尖上還帶著黑色水珠,“那就再喝一碗吧。”

寧霜霽乾笑:“不用誒——”

她還沒拒絕完,白玦便一把接過她手裡的空碗走去後廚。

寧霜霽笑不下去了。

這藥用來捆過小青鳥,沾了不少碎毛,她又不免想到幻夢中喂白玦喝藥時偷嘗的感覺,酸苦難聞,越發不願喝,這才想到要偷偷倒掉。

誰曾想還能被白玦抓個正著?

她明明是聽外頭無人後才敢開門的啊!

藥盅都是按量熬的,後廚小廝沒想過還有偷偷倒藥這出,最後隻能在白玦的要求下擠著盅底藥渣生生又湊出小半碗來,因此藥汁顏色都比方才那碗黑了不少,味道也更衝。

寧霜霽看到立馬皺著眉往床裡縮了一大截。

白玦攪著勺子晾溫才遞給她,見寧霜霽不接,便乾脆用勺子盛了藥遞到她嘴邊。

寧霜霽:“……”

真是報應不爽啊。

幻夢中她使勁給白玦灌藥,現在倒是反過來了。

長苦不如短苦,寧霜霽乾脆接過碗一口悶個乾淨,苦得直犯惡心,口中卻突然被塞入個甜絲絲的東西,帶著芝麻香氣,一下子消解了口中殘餘的酸苦。

舌尖上的甜像是帶她回到幻夢之中,寧霜霽愣愣看向白玦,隻見他輕笑著說:“內掌櫃正好在做芝麻糖,怕你喝藥覺得苦,便向她討了兩塊。”

說著他緩緩攤開手,將手心中另一塊也遞給寧霜霽。

寧霜霽心頭泛起難掩的澀意,抬手捏起他手裡那塊芝麻糖,卻沒有自己吃,而是塞進白玦嘴裡。

“甜嗎?”

“……很甜。”

“你……之前吃過糖嗎?”

“吃過,”白玦認真回視著她,目光清亮柔和,“我在風家吃過很多。”

“嗯,那就好。”寧霜霽終於放鬆一笑,對風家也更有好感了。

幻夢中的白玦似乎一直在吃苦,所以第一次吃到糖畫時才那樣驚喜。

夢中迷惘不懂其中深意,現在寧霜霽才後知後覺開始心疼他。

兩人皆沉默了下來。

白玦端著碗坐在床邊久久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還是寧霜霽先開口打破沉寂的氛圍。

“千結莊那兒,怎麼樣?”

“風家已經封禁那裡,”白玦說,“滿城紙傀儡皆沾染了濃重怨氣,怕是百年難散。”

“百年?”寧霜霽一怔,“風家不是會布陣淨化嗎?”

“不然怕是千年難散。”白玦將空碗放回桌上,又再次坐回床邊木凳,“萬物有靈,魂魄便是由天地孕育而生,人族雖看似弱小,人魂中蘊含的靈力卻不可小覷。”

隻可惜這份力道死後會淪為執念的附庸。

塵埃落定,寧霜霽試著往好處想:“既然裡麵全是傀儡,至少說明被替換的人都好好活下去了吧?”

白玦眉心卻並未放鬆,垂眸頓了幾秒後重新抬眼,輕輕“嗯”了聲。

雖未明說,但其實他對此事的態度並不樂觀。

此陣雖無法確定具體成陣時間,可按照怨氣殘留程度推算,就算不是千年大陣,也差不離。

千年前妖族領地要更大些,而千結莊正處在人妖兩族分界邊緣。

那麼多人,又都是同城鄉親,若是驟然流離失所一路同行直下,必會引起世家重視,可事實卻正相反,不僅沒有引起絲毫重視,甚至連半分可疑記載都沒留下。

唯有一種情況可以解釋,那便是城中大多人被換出後便直落入妖族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