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棋 “我是寒棋,也是風棋。……(1 / 2)

執念幻境之陣被解後,偌大的古戰場上空再無稠如濃墨的怨煞氣息籠罩,持續千年的迷障終等來撥雲現日的一天。

因屬風沙強勁之處,恒久不變的幻境下,萬千白骨實則早已被風吹細沙所掩埋,乍看上去平靜祥和,誰知底下正埋著金戈鐵馬、屍山血海。

宛如天地借風之力,為曾經拚搏廝殺的人們完成了入土為安的儀式。

就在怨煞逐漸變弱的同時,壓抑千年的生命亦開始迸發蓬勃生機。無數青芽從地底、枯樹乾中鑽出,給黃沙死寂的世界覆上層細密青膜,隨後,這些青色漸漸長高,顏色變深變濃,不毛之地頓時變得綠意盎然。

千年更替,滄海桑田,衝天煞氣能壓抑生命,卻永無法斬殺殆儘。

對於曾拚死守護這片土地的將士們來說,這份盎然生機該是最好的祭奠。

作為夥伴,寧霜霽望著這滿目青綠,亦甚感欣慰。

這裡的每一份青色都誕生於亡者的滋養,是無聲的見證。戰亂不會是主導人世的永恒篇章,但守護家園的真心會被生命永遠銘記。

身側的白玦身形微晃,寧霜霽慌忙伸手扶住他。

觸手滿是濕黏,寧霜霽摸到他藏在破爛衣衫下深可見骨的傷口,立刻將力道放到最輕,小心翼翼捏起他破碎的袖擺,想替他看看傷勢。

就在這時,白玦忽然厲聲喝了句“誰”。

寧霜霽循聲抬頭,發現白玦已起手甩出本命劍直朝側方一處攻去。

那邊正站著個身著白衣的人,見利刃襲來當即麵色一變,匆忙閃身這才將將躲過。

“一見麵就出手,解了個大陣就不認兄弟了是吧?”

來人大咧咧撫胸,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竟是風棋!

寧霜霽心覺有異,沉心感知周圍環境,果然在其中探查到一絲熟悉的陰寒氣息。

白玦也沒有收回本命劍,而是控劍在“風棋”身周徘徊。

寧霜霽心念一動,空中霎時間出現一條巨大的水龍,同白玦的劍聯合而動,將“風棋”困縛在其中。

“風棋”卻是一副悠哉模樣,瞧著憑空出現的水龍若有所思:“能生水,看來你的靈力確實在恢複啊。”

白玦滿身是傷,脈輪上的風刃即使缺了剛烈天河水加成,一刀刀刮在身上到底也是疼的,寧霜霽舍不得再讓他費力同此人糾纏,便先出聲道:“你身上寒氣和南疆祭司如出一轍,我們也早知道你同風棋容貌相像,閣下不如直說來意,省得雙方多費功夫。”

言下之意,早已認定他是南疆祭司,即使他換了風家家服,也騙不了人。

寧霜霽見他挑眉一笑,不以為意似的,越發冷下聲音:“你到底是誰?”

“我是寒棋,”那人抱臂而立,閒散自若,“也是風棋。”

寧霜霽立刻想到那個寫在莫家古書上的名字。

白玦聞言也是眉頭一皺:“偷龍脈一事的始作俑者?”

風棋一愣,不太自然地用手蹭了蹭鼻尖。

他這像是默認,寧霜霽麵色倏地一冷。

風棋身上才沒有這般陰冷逼人的寒氣,但若這人所言並非全假,他或許真有可能是那為莫家著書的“寒棋”。

要真是這樣——

寧霜霽突然又想起一事,抬手便控著水龍直朝那人撞去,果見他靈活一閃,起手在水龍頸側一拍,竟拍得水龍後退幾丈,顯然靈力強勁,斷不可小覷。

意識到寧霜霽要動真格,那人泰然自若的表情略微變了變,“嘖”了聲後再次解釋道:我真是風棋!”

寧霜霽才不聽他胡謅,質問道:“當初白府被屠時,我曾察覺到有股不同尋常的寒氣在附近遊動,現在想來,倒是同你這氣息很是相像。”

寒棋:“……我那時隻是路過,此事可與我無關!”

寧霜霽:“真是你?!”

此事白玦並不知情,此刻猛地聽說,不由得一愣,卻還是趕在寧霜霽再次出手前攔住了她。

那頭寒棋無奈之下也乾脆召出本命之劍以明身份。

本命劍隻聽從劍主操控,若真是外人冒充,自然無法召出本命劍。即使有邪物侵占劍主身體和意識,劍身也能察覺到靈力變化,斷不會一同受控離體。

寧霜霽和白玦皆緊盯著那熟悉的長劍,三人於沉默中對峙著。

如洗碧空中突然傳來鳥鳴之聲,隻見一隻小青鳥扇翅飛來,驚喜地落在三人中間化成個黃衣黃裙的小姑娘——正是緋羽。

緋羽瞪著水龍眼中滿是驚喜,再一看發現幾位都是老相識。

可怎麼感覺氣氛劍拔弩張的?

她歪頭看了看被困在水龍和劍陣中的風棋,又看了看寧霜霽和白玦,這才發現白玦身上全是利刃割傷的痕跡。

她頓時轉頭看回風棋手裡的長劍,將離奇曲折的愛恨情仇編成自認為合理的故事,認定風棋手中劍便是傷了白玦的“凶器”。

而風棋則成為她眼中“為爭姑娘而傷害好兄弟”的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