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實是,沒得我魂力補充前天門之靈都可輕鬆掌控一乾神族靈力,最後卻反而放走了龍族殘餘,這其中發生的最大變故,便是天河水的流失。”
寧霜霽:“對啊!雖對總量來說隻是小部分而已,但到底也是足矣蔓延至整個人界的水量,若天河水真是天之結界力量供應來源,豈非相當於爐火燒得正旺時抽掉了好幾根柴火!”
若真如此,同結界天門同源而生的天門之靈自然也會一同虛弱下來了。
“那看來‘釜底抽薪’確實管用。”風棋終於緩緩鬆下一口氣,“如此也正好對應上我曾偷聽到的內容,天門之靈確實不想放走任何一個神族,隻因力有不逮才暴跳如雷。”
寧霜霽心情有些複雜。
一方麵她剛知道被族人拋棄的原因,少不得覺得因此而煩悶,可另一方麵……
從前不知天地門之靈的存在,更不知曉它們鋪了這麼大一盤棋,可如今知道天門之靈想殺光神族,結合地門早早打起龍脈的主意來看,隻怕不是巧合。
天門之靈從一開始就連龍族這樣的半神也沒打算放過,削弱龍脈力量不僅是為地動做準備,也是為將長久留守於人界的龍族逼回天界,順理成章歸入天門之靈的掌控之下。
所以,正因為族人拋下了她,才讓她成為唯一一個未同天門之靈締結血契的神族,給了她與白玦相遇的機會,甚至於最後成了同白玦配合救下萬物生靈的關鍵……
風棋:“難怪當年我受傷後不久突然覺得同地門的聯係一下子弱了許多,那時隻以為是龍骨代替龍脈重新封印大地,壓下了整個地之結界的躁動,現在看來應當也是因為地獄火逸散導致結界變弱了。”
他這話隻是為了進一步證實白玦所言,可寧霜霽和白玦卻同時從中捕捉到一個驚人秘密。
寧霜霽瞪大眼睛,好半天才問出聲音:“龍骨?我的龍骨嗎?”
白玦眉心緊皺,漆黑的眼眸緊盯著風棋:“你的意思是,霜霽的龍骨沉入地中化作了新的龍脈?”
“你們……”風棋也懵了,“還不知道?”
他想了想覺得倒也正常,畢竟若不是他一抹靈識回體,隱約能探出地底龍脈的問題,隻怕也不會想到龍骨竟能化作新的龍脈鎮地。
“龍脈早已被偷得所剩無幾,就算還有殘餘,僅剩的那些也該在天地劇烈動蕩之際便被衝散了。”
寧霜霽:“……”
風棋:“你們去莫家應該就是為找我曾寫過的關於龍脈的書吧?既然你們出現在古戰場,想必是找到了。”
“是,”白玦回道,“我們不僅找到了龍脈相關的書,還找到了記有龍族脈輪的書,之前便奇怪為何龍脈會同龍身脈輪產生關聯。”
可若現在埋於地底的是龍骨,那一切便都有了合理解釋。
風棋:“我也不知道龍骨為何能代替原龍脈,但從現狀看這是實情。龍骨下沉入水,可水流儘數滲入地底後世間並無龍骨現世的記載,那麼大一副龍骨總不會憑空消失吧?此後三界恢複安穩,且不說天界,但地界必定有類似龍脈之物鎮住,方將一切推回了平衡狀態。”
那消失的龍骨去了哪兒,就很明顯了。
寧霜霽:“……”
中和天河水,鎮地之結界,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一骨多用”了。
白玦一想到那是寧霜霽的龍骨,想到她曾經曆的苦痛,臉色比方才提及天地門陰謀時還陰鬱幾分。
寧霜霽見有人這樣心疼自己,說不暖心是不可能的,反倒釋然不少。
風棋:“我探過地底靈力走向,同原始龍脈如出一轍,隻是多了五處特殊之處,當即便想到了龍骨和脈輪,這才會來心輪所在的古戰場找你們。”
正如寧霜霽和白玦曾考慮過的那樣,風棋也認真分析過二人最可能先趕往的去處,這心輪所在的古戰場便成了首選之地。
白玦依然維持沉默,手指一下下在寧霜霽指尖輕撚著,力道時輕時重,像是無意識的摩挲。
寧霜霽勾過他的手指,輕笑道:“畢竟叫‘龍脈’,同我龍族多少得有些關係,這樣算來龍骨墜入地麵時會受其感召與其走向暗合成一處,也不奇怪。”
風棋雖總表現得大大咧咧,可話至此處,看著他倆緊緊交疊在一起的手,還是坐直身子換上了越發正經的神態。
“有句話雖然說起來有點肉麻,但該說還是要說的。”
“白玦,霜霽,你們確實合力救了萬物蒼生。”
“我所釀禍事雖並非出自本意,但做了就是做了,我無可推脫,若非有你們,隻怕我也會隨萬物一並陷入混沌,永不會有彌補的機會。”
說著風棋站起,緩緩傾身一禮。
哪怕風棋本性桀驁難馴,這番謝意也儘是出自肺腑之言。
因為他不僅親曆過那場浩劫,更親眼見證過二人麵對災禍時的一切抉擇。
如今看來皆大歡喜,可作出犧牲時哪想得了那麼多?哪能預知到犧牲後的一切?
——隻能遵從本心罷了。
有不甘有遺憾,卻同時義無反顧選擇了不知吉凶卻能鋪設出微弱希望的路。
如今回頭看,少一人,錯一步,或許都再無相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