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擁 她的人生,隻有自己可以書寫!……(2 / 2)

過強的能力意味著容易成為不穩定因素,一旦超脫掌控,再想拉回來就難了。

寧霜霽明白他話中之意,也深覺有理,可腦筋就是不自覺開始拐彎拐到彆的事情上。

白玦說“孱弱的棋子更容易傾向依附天門之靈保住自身地位”——可為什麼要保住自身地位?

從他的態度中看,得了這地位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他也並沒有追名逐利的動力,那麼更大的可能便是若不依附則無法自保。

寧霜霽陡然又想到第一世那個寧可孤單遊走於世間也不願回莫家的白玦,還有今世依然習慣孤身一人獨處一院的白玦,以及他那句“不同尋常就容易成為眾矢之的”。

他是不是也曾在天界的某處孤單靜坐,曾因不同尋常,而備受族人冷落?

寧霜霽劈叉的思維各有各的想法,她輕輕碰上白玦搭在桌麵的手,將自己一切或心疼或傷感的情緒都化成不會打斷他思緒的繞指之柔,好半天才把“誤入歧途”的那部分注意力拉回正軌。

然後她才反應過來,白玦所指應該是卜辭並非全貌那句。

“所以你覺得卜辭是真的?”寧霜霽略一思索,順著他的話提出個假設,“如果卜辭成型時會經天門之靈經手,那它發放前偷偷作出修改確實不是不可行。”

“正是,”白玦頷首,“它也許無法改變內容,甚至隻可減不可增。否則天地門之靈那麼期待天地大亂,又頗愛排布看戲,直接通過卜辭將各種亂象全寫進去,憑當時神族對卜辭的重視程度,其中暗示性怕早就能引起大亂了。”

寧霜霽深以為然,跟著分析道:“還有,風棋說天地門之靈曾討論過我的卜辭。若是討論你的便也罷了,畢竟你同天門之靈確實有過不少接觸,但我卻不然。會這麼重視我的卜辭,是不是就因為其中的‘暗示性’?”

“死萬物”,光憑這三個字,能掀起的風浪便注定不會小。

更何況這是出生卜辭,是天地對神族新生未來的概括,誰敢輕視?

曆練之後,寧霜霽其實已不那麼在意從前種種,甚至能理解族長所做一切不僅是在維護族人安危,也是在保護她不受卜辭內容影響心智。

正因沒有早早接觸這些,她心中對天地有敬,卻並不畏懼,親曆大劫後越發不會再對意圖毀天滅地的天地門之靈言聽計從。

她從不覺得一份卜辭便可道儘她一生功過榮辱,哪怕那真是天地之召,她的好壞,也不會因一句話而被定義。

她的人生,隻有自己可以書寫!

寧霜霽怕白玦還擔心自己受卜辭所困,立馬表態:“什麼卜辭不卜辭的,於我而言都不重要,在我看來,若真想將我一生記個周全,怎麼也要用一張能鋪滿整個人界的紙才勉強夠用,我怎會因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而自怨自艾?”

白玦忽然起身靠近,張開雙臂垂眼淺笑地看著她。

寧霜霽也笑笑,站起身撲進他懷裡。

明明還沒過去多久,但這次的擁抱已不再似剛從古戰場出來時那般沉重。

白玦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霜霽,你真的很好,有你真的很好。”

寧霜霽吸了吸鼻子,卻沒有再壓抑不久前風刃繚繞時便已不停上湧的眼淚。

“白玦你知道嗎?我真的很高興。”她聲音有些發顫,可臉上卻是笑著的,“我沒有辜負你的犧牲,也不再是隻能躲在你身後被保護的小青龍了。”

“嗯。”

心口絲絲縷縷的涼意逐漸蔓延開來,白玦閉上眼將人抱得更緊了些,哪怕壓得身上傷口發疼依然不願鬆手。

靈力逐漸恢複,他終於得以再次察覺到魂靈中那抹護他不散不滅,並終得以重生於世的龍息,也開始察覺到寧霜霽頸上血凝珠中暗含的屬於他的靈力。

他們靈力隨記憶恢複而日漸強大,血凝珠和龍息之間的感應也越來越強烈。

哪怕未被記起時,它們也一直在默默守護著摯愛的魂靈,從不曾放棄過。

寧霜霽半張臉都埋在白玦肩頭,聲音悶悶的:“白玦,你為什麼會出現在人界啊?”

白玦一愣,思緒旋即被拉回了曾經。

他從小便是以主神身份獨居一殿。

即使是神族,少不得也要對主神大人心懷敬畏,更何況天有召時天門之靈都會直接傳給他執行,他便成了半個代表天意的執行者。普通神族越發無法望其項背,有時在外無意間遇到他,局促不安的情緒簡直無處遁形。

白玦漸漸察覺到大家的抗拒,為不給他人添麻煩,便越發不願出殿門。

龍族還未舉族入天界時,白玦其實沒看過龍族的卜辭記書,直到龍族舉族飛升,族長才帶著族中記錄去找他……

“龍族族長將你的卜辭告訴了我,我這才知道有條小青龍被獨留在清川寒潭。”白玦沒有說自己那些孤寂的過往,隻簡單說了兩人相遇的前緣,“我那時因卜辭擔天地重負,覺得我們的經曆有些相像,忽然很想見見你。”

所以他第一次為自身所願主動走出殿門去找天門之靈,以多年勤懇換了兩世凡人身份。

他沒有跟天門之靈提起寧霜霽,但特意說起自己想去西邊看看。

那時他並無非要見上一麵的執著,隻想順其自然,有緣得見最好,若無緣,便隻當是真的給自己放兩世小假了。

萬幸,他們的緣分是這樣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