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風棋這樣,緋羽歡欣的情緒即刻湮滅成空,慌慌張張扶上去。
“你怎麼了?”她拽著風棋的胳膊問。
“沒事咳——”風棋剛說完就吐出一口血。
緋羽快被嚇麻爪了。
打臉來得太快,風棋麵子上掛不住,忍不住“嘖”了聲,用手背隨意抹了把唇,然後十分煩躁地盯著手背上的一片猩紅。
“你沒事吧……這是怎麼了嗚嗚嗚……”緋羽徹底淚崩了。
“哭什麼哭?本君死不了!”見還把這膽小的小妖嚇哭了,風棋越發覺得沒麵子,抬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下,沒好氣地斥道,“隻是現在所用靈力為靈識所帶,天生屬陰,我又沒恢複全,暴露在人界少不得要受些內傷。”
他這話是實話,但不是完整的。
回過一次地界後他的靈力恢複不少,哪怕在人界曝露片刻也不是大事,按理說不該這麼快受傷才是。
真正讓他受傷的,是那些遊動的灰雲。
那些東西才是最難纏的角色。
靈力一對上灰雲風棋便有所察覺,那些其實並非普通的雲霧水汽,天地門之靈為控製它們,在其中融入了各自靈力。正因為融了分屬陰陽的兩種靈力,不同灰雲也各帶上了不同的陰陽屬性,屬陰的同他靈力對上倒沒什麼,反而會被他的靈力所吸收,但屬陽的則會將他的那股靈力衝撞消耗殆儘。
他正想著,猝然間被緋羽猛地朝邊上一推——隻見一團灰雲自背後襲來,堪堪擦過兩人隔開的縫隙。
這回的灰雲不比從前,穿過二人後見未擊中,再不四處亂撞,而是當即猛停住了前衝趨勢,調頭再次朝二人襲來。
顯然,天地門之靈不打算再放過總搗亂的他們。
緋羽推開風棋後和他分列一左一右,本想說先分開避一避,結果眨眼間那灰雲就跟壟間倔牛似的直直衝向了她,嚇得緋羽“哎呦”一聲扭頭就跑。
她這一跑,風棋再去追肯定來不及,隻得先拚了受重傷的風險甩出靈力去幫她擋。
慌張的緋羽沒跑幾步就被地上的小石子絆了個跟頭,再回頭時發現灰雲已快飛至眼前,她連反抗都忘了,可憐巴巴偏過頭、閉起眼準備接受迎麵一擊。
預料之中的痛苦並未發生,反倒是耳邊忽然傳來“嘶”的一聲響,如烙鐵入冰水,同之前偶爾會從清川寒潭中傳出的聲音很像。
緋羽好奇,忍不住睜了眼,隻見兩個神印虛浮於半空,穩穩擋在她前方。
這兩個神印一青一白、並列而存,比方才所見出現在白玦身後的那個小上許多,看起來也不如那個清晰,像是隻有模模糊糊的影子,卻實實在在存在著。
之前的灰雲已不知去向,但看神印上還殘留著的氤氳水汽,便可知定是被神印擋下後徹底消散了。
風棋的靈力晚一步趕來,可隻晚了些許,他來不及收回,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靈力撞在兩個神印上。他原以為自己的靈力會落得同那灰雲一樣的結果,不想神印似乎能分辨出來者並非惡意,因此並未阻擋黑氣靠近。
望著在黑氣糾纏中越發閃耀奪目的神印,風棋怔愣好久才抬步走向緋羽,遞了隻手給她:“起來吧。”
緋羽的目光一直盯在那一青一白兩枚神印上,再抬頭看空中還捆著天地門之靈與之較勁的兩道靈力,顏色如出一轍。
若僅有一枚神印或許還不好斷定源自何人,可青白二色相依而存,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寧霜霽和白玦。
呆坐的緋羽被風棋一把提溜起來,吃痛之下總算清醒了些,傻乎乎問風棋:“你不是說霜霽沒躍過龍門嗎?”
“是沒有啊,”風棋自知他在緋羽心中形象和長街上的赤腳庸醫一樣,一點兒風吹草動就能引發一番質疑,也懶得生氣了,“不過就算沒躍過龍門洗去妖魂,她好歹生來就是半神,命帶神印也不奇怪。”
一問一答間,兩人也互通了猜測。
說起來,當知曉寧霜霽和白玦各有一神印時,風棋反倒覺得合該如此。
若他們的存在還不算生而不凡,恐怕也沒彆的什麼人值得天地賜予神印相護了吧?
風棋要笑不笑地瞥了緋羽一眼,還耐著性子等了片刻,發現這小青鳥半點沒反應過來似的,心思還全放在白玦和寧霜霽身上,不由得歎氣道:“你就不好奇,為什麼你身上留下了神印虛影?”
緋羽這才愕然驚歎:“對啊?!為什麼???”
“我知道,”風棋挑眉,假模假樣地清了下嗓子,“因為——你前世曾救過他們。”
作為旁觀過寧白二人前世的人,風棋對自己的判斷非常自信。如今他不曾知曉的也就隻有兩人二世前的曾經而已,除去短暫的一世,再之前的他們沒有交集更不知彼此存在,同時與一隻小青鳥結緣的可能性幾可忽略不計。
那麼最可能的情況是,緋羽就是他們第二世受傷後,在清川寒潭遇上的那隻肯自拔羽毛為他們療傷的小青鳥。
當時白玦和寧霜霽自願用血做交換,但或許是雪中送炭之情並非兩滴血可以補足,又或許是神印虛影的出現正需要血液作引,總之,小青鳥竟陰差陽錯得了兩個神印相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