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風行草上。
綠意流淌過整條街市,停駐在半舊不新的公交車站前。
“叮咚!文華路到了,下車的乘客請從後門下車!”
公交車報站的聲音傳入耳畔,許驕靠在窗上,猛地驚醒過來。
站台邊,藍白色指示牌上“文華路”三個大字清晰地昭示著她坐過了站的現實。
“還有人下車嗎?”司機敲敲方向盤,例行公事地喊了一嗓子。右手摸向操縱杆,準備再次啟動汽車。
“有、有!”許驕舉著手“騰”地站起來,抱起書包飛快地從後門跑下去。
呼嘯的汽車吹得她半長的馬尾嘩啦一下從後往前包住眼睛,許驕眯著眼看到透明的廣告牌上自己愁眉苦臉的樣子重疊在紅色的廣告語上:【隻要步履不停,我們總會遇見。】
陌生的街道倒映著流浪的白雲向她撲來,許驕舔了舔唇,走到邊上的報刊亭問看報的大爺:“大、大爺,十三中怎麼走,您、您知道嗎?”
文華路距離十三中也就一站路的距離,她出門早,這會兒還有時間,便打算直接走著過去。
一大清早聽著京劇、搖頭晃腦的大爺聞言嘬一口豆漿抬手點了兩下說:“那邊,沿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拐個彎兒就到了。”
綿長的大街一眼望不到頭,許驕分不清他說的拐彎指的是哪個彎兒,依然十分有禮貌地朝人舉了個躬,不再打擾:“好、好的,謝謝!”
桐城的早上很熱鬨,叼著吐司趕紅燈的上班族、揮著擀麵杖賣早點的大叔、牽著小孩兒半矮著身子跑步的大媽……每個人都是那樣行色匆匆,叫人不敢輕易搭話。
許驕吸了口氣,看了眼廣告牌自我肯定式地點了點頭,快步沿著街道走去。
早上七點,在繞了無數彎路後,她終於遇見了十三中的大門。
不,後門。
這扇年久失修的後門用一根鐵鏈鎖了起來,紅色的鐵鏽附著在掉了漆的大門上。看起來,已經無人問津很久了。
但此時,這兒盤踞著兩股劍拔弩張的勢力。
人多的一方,約摸有七八個少年。不知是出於什麼樣的團隊理念,他們每個人都染了一頭眩目的顏色。打頭的是一個染著一頭紅毛的大哥,眉眼陰鷙,麵色不善。
人少的一方,那是真少。就一個穿著十三中校服的少年,皮膚很白,腿很長。春日的微風吹動他的衣角,少年半垂著眼眸靠在牆角,好看得像幅畫。
許驕繞過牆角時,正好對上紅毛哥舉著木棍,氣急敗壞地指著少年怒罵:“顧行之,我TM給你臉了是不是?!”
少年神色淡淡,半垂的眼皮終於大發慈悲似的抬了起來對著紅毛哥的臉上下掃視了一圈,然後道:“你的臉,我不要。”
他語氣太過認真,認真到欠揍。紅毛哥氣到臉和頭發一個色兒,抬起的木棍就要落下。許驕背著書包悶頭出現,撞上大型鬥毆現場。
綠色的爬山虎沙沙作響,大哥掃射過來的眼神像刀、像劍、還像戟。
麵對強大的黑惡勢力和弱小的新校友,她內心糾結一番,滾了滾喉嚨,冷靜道:“你、你們繼續。”
驟然出現的少女風一樣轉身逃離,顧行之垂眸看著眼前的紅毛哥,輕嗬一聲,淡笑道:“你看,你長太醜,把人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