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場一瞬沉默。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有點懵:受傷的是江眠,為啥發火的是這小孩兒啊……
初出茅廬就得罪高奢品牌總部偏愛的個性導演?這種圈子裡人很記仇的,這人還混不混了?
紅毛傑克蘇也被罵得有點懵,知道自己錯了所以被罵倒是沒生氣,隻是下意識脫口而出:“你們這到底什麼關係啊?”
怎麼一個受傷了另一個這麼氣啊。
雲錦眼裡依舊帶著氣,他咬了下唇,一臉義正言辭:“我們是朋友。”
江眠:“……”
導演:“……”
趙菀:“……”
眾人:“……”
倒也不是、不行吧。畢竟這次拍攝主題就是友情來著。
劇本外倒是讓這主題升華了不少吼。
工作人員這時拿來了藥箱,也有人要幫江眠解腿上的鋼板。
雲錦正要讓開,卻見江眠已經自己把藥箱接過來,聲音複又恢複了往日的清冷,隻是有些啞:“我自己來就好。”
趙菀頭疼地捏了捏眉心——這位主兒確實最討厭和彆人肢體接觸。
雲錦見狀乾脆重新蹲下來,在所有人訝異的視線裡毫不避諱地輕輕撩起對方的長褲,利落地解下鋼板後,他看著那白皙皮膚上被勒出的深深紅印一怔——就又有些心疼。
雲錦這時看向趙菀:“我帶他去車上藥吧。”
趙菀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忙把車鑰匙給他,道:“哦、哦,那就麻煩你了。”
等到人從她這裡經過,她乾脆又笑著悄聲補了一句:“雲同學,你等下乾脆送他回家好了。反正今天拍攝都結束了。”
雲錦剛要說自己不會開車,一旁的江眠倒是直接“嗯”了聲。
徹底懵逼的眾人幾乎是自動讓出一條路,雲錦便大大方方帶著溫馴得嚇人的江老師往不遠處的車子走去。
傑克便隻能來到趙菀跟前,向來無法無天的人姿態難得放得很低,又有點垂頭喪氣:“趙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隻想看看江演技之外的情緒。我是真的想和江做朋友。”
趙菀眸色有些冷,卻也知道這人說的都是真話,便隻得道:“您該道歉的對象是江眠,還有雲錦。”
這種事情不好撕破臉找品牌方追責,最好的處理方法是讓對方欠藝人人情。圈子裡人情最有用,也最難還。
向來花裡胡哨的紅發年輕人此時認認真真點了頭:“成。”
……
此時車廂裡後座處靜謐而昏暗,呼吸心跳清晰可聞。
雲錦認認真真用碘伏消過毒後,才為對方上了藥,又拆開敷料包好破皮的地方。
江眠垂眸靜靜看著他動作,不叫疼也不說話。
包紮完後雲錦才鬆一口氣,他往座位上一靠,看向江眠道:“抱歉,今天讓你擔心了。”
江眠依舊在看他,唇角似乎帶了點笑意:“沒關係,是我自己要擔心的。”頓了下他著重強調道:“畢竟我們是朋友。”
雲錦怎麼聽這“朋友”怎麼覺得彆扭,卻又不知怎麼才能不彆扭,便隻能道:“哦。”
說罷他移開視線,像是很不在意很漫不經心地道:“不用為我擔心的,我這半年做了挺多身體檢查,除了有點貧血外沒彆的毛病。”
江眠記住了“貧血”,便再次一針見血地抓住了關鍵,他問道:“為什麼做很多身體檢查?”
話音剛落便有些許懊惱——這種個人隱私,他怎麼可能對“江眠”說。
出乎意料的是雲錦回答了,儘管有些語焉不詳,他道:“家裡人讓做的唄。”
說著他又看向他,聳聳肩道:“我可不會開車,你怎麼回?”
江眠便也沒有追問,道:“我開。”畢竟隻是擦破皮而已。他和趙菀直接從彆墅過來的,便也沒有叫團隊的司機。
說罷他下了車,又上了駕駛位,雲錦看著車內後視鏡裡映出的清俊眉眼,沒忍住吐槽道:“到底誰送誰回家啊?”
江眠利落地發動了汽車,一本正經地說著很饒的話:“我開車,你送我,我們回我家。”
這少年那時沒反駁趙菀要他送他回家的請求,這時候總不至於再丟過來一句“我們不熟”然後下車吧。
市區的房子不像葦山那邊那麼不方便請人,他回家的時候會有阿姨上門做飯。
江雨女士介紹來的阿姨手藝很好,營養搭配也好,應該很適合某些貧血的小朋友。
汽車這時已經穩穩開上了路,江眠清清淡淡的聲音才又響起來:“我們又不熟,不像你和虞幸那麼熟,雲同學應該不介意去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