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彆說孩子。她們饞肉也是正常的。我不喜歡吃肉,這些肉給她們嘗嘗。”林棠雪說著把碗裡的肉夾到兩個孩子的碗裡,那兩個孩子抬頭看了眼林棠雪,都沒敢拿筷子去夾碗裡的肉。
翠丫嬸子就要去阻止,卻被林棠雪筷子擋了過去。“我平時吃的肉已經夠多了,這雞肉都吃膩了,還是給孩子吃吧。”
翠丫嬸子一聽說這人吃肉吃膩了,不由的嘴角抽搐。真是貧窮限製了她的想象,小兒子說的“朱門酒肉臭”原來是真的。
見母親不攔了,兩孩子又看了母親一眼,得到她的點頭,才去夾那碗裡的肉,可能是肉太老,也可能是孩子太餓,竟是嚼了半晌才咽了下去。林棠雪看著這可憐的兩個孩子,心中感慨萬千。
“妹子,彆光看著她們吃,您也吃。”翠丫嬸子連忙招呼林棠雪去夾菜,林棠雪收斂了情緒,跟著一道吃了起來。
這菜說不上多好吃,沒油沒鹽,青菜像是在嚼青草,絲瓜倒是可口,但也太過清淡沒味道,芋頭燒雞倒是有點味,但兩個小孩喜歡吃,她也就不好多夾,留著給她們吃。
林棠雪也看出來翠丫嬸子也不是不愛這兩個丫頭,知道她們難得吃上肉,也不去夾那唯一的葷菜,隻是夾著眼前沒滋味的青菜。
一開始都是翠丫嬸子勸林棠雪夾菜,在看到嬸子自己隻按米飯和青菜吃,林棠雪不免也勸起她,給她夾菜。兩人相互推搡,倒也是和諧。
這邊男人的桌上,幾個族長和村長開始勸唐霖榕一行人喝酒,唐霖榕再三強調自己不喝酒,幾人卻完全沒有聽進去,給他麵前的碗“哐哐”倒滿。唐霖榕不喝,幾人差點要遞到他的嘴邊。盛情難卻,三人隻能硬著頭皮往肚子裡灌酒。
剛開始唐霖榕還能和眾人正常交談,聊些生產和農作物的事情,到了後麵完全沒辦法思考,隻知道幾個族長和村長連番吹牛,訴說自己接待縣長,縣令的事情。
到了最後,竟完全不省人事,喝暈了過去。張令和張德標看主子暈了,連忙歇了繼續喝的心思,把主子服了起來,尋了間房間放人進去休息,他們也不好再繼續吃,站在屋門口守著主子。
剩下的幾人麵麵相覷,又繼續喝剩下的酒,吃剩下的菜。劉禮看著桌子上喝的麵紅耳赤的眾人,搖了搖頭,端著雞蛋炒香椿往廚房走去,他母親和姐姐都沒有這道菜吃,他得端過去給她們嘗嘗。
林棠雪聽說人喝醉了,連忙放下手中的碗筷,往休息的房間走去。翠丫嬸子要跟著去看看,被林棠雪勸說了下來,“你們慢慢吃,我去瞧瞧就回。”
翠丫嬸子又詢問兒子幾位族長在哪,聽說還在吃飯就歇了跟去的心思。她一個婦人家去安排一個漢子休息,不合規矩不是嘛。
看了眼兒子手裡的香椿炒蛋問道:“主屋不吃了嗎?讓你端過來的?”這菜炒的少,她擔心主屋不夠吃,是以廚房沒留。
劉禮點了點頭,把碟子放到兩位姐姐的麵前,示意她們快夾,兩人喜滋滋地夾了菜,放入嘴裡,開心地笑了。
“娘,他們是些什麼人?”劉禮小小年紀就顯出不俗的聰明才智,劉家村的人都知道,還尊稱他為“神童”,大人都沒把他當小孩看待。
他也不是浪得虛名,從他們的話裡聽出,這老爺是有意打聽新政的實施,問的問題看似尋常,卻都是關於最近聖上的舉措。
“說是遠遊的商人,要回金陵城去。”劉禮思索片刻,沒有多說什麼。老師說“一葉知秋”看似微小的事情,都是可以看到整個形勢的發展趨向的,貴人都那麼注重新政的事情,說不定新政內容就是未來發展的趨勢。女子入學,女子科舉,看來沒幾年就能實現了。
“娘,你勸勸爹,把大姐和二姐都送去學堂學幾年吧?家裡的活計總歸是不多,大姐先彆急著找婆家,多學點知識,以後會大有用處的。”劉家的地確實不多,要不她也不會在彆人農忙的時候,在村頭和大家嘮嗑。
“哪有女子去學堂的?”翠丫嬸子反駁,劉禮又道:“娘,彆老思想了。你明天跟我去學堂看看,到底有沒有女娃上學。縣上有見識的人家,都把孩子送學堂來了。我們班都有竟十個女學生呢。她們跟我說,她們爸媽說女子學習以後可是好處很多的,你還不信縣裡老爺夫人家人說的話嗎?”
“你們班果真有女子入學?”劉嬸子這下也心動了,她總認為縣裡都是有文化的知識分子,她們村裡也都是以結交認識文化人為榮耀,哪家有個上學的孩子,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這一聽說縣裡文化人都把自己女孩送去學堂,她自然也不想落後。
“娘,你好久沒去縣上和金陵城轉了,你去轉一轉,看一看,問一問。現在把女孩送去讀書可是一種潮流。”對就是潮流,縣裡的人都是這麼說的。人們以把女娃送去為榮。
“而且學堂對女孩子,夥食減免,午飯可以免費吃,那不是為家裡省了點糧食嗎?”大丫和二丫一聽,頓時也心動起來,她們太想去學堂了。每次看弟弟上學都很羨慕,想著什麼時候才能輪到自己。有很多時候她都想自己為什麼不是個男娃,這樣家裡的肉就有她的份,地裡的活也能少乾一些,學堂也能去上。
“夥食減免?這麼好?”劉禮重重點了點頭,等待母親的回答。“那我和你爹好好商量商量,盤算盤算。筆墨紙硯都要花錢不是?”在女兒身上總歸是不願花費太多,翠丫嬸子不免又想到學習用的工具。
“文摘書院裡麵有些活計,女子可以去申請做些活計,做滿學分就可以獲得筆墨紙硯讚助。大姐二姐不是會繡花嗎?那裡麵也有繡花的活。”又轉過頭問兩個姐姐:“姐姐,你們願意去做些活計換筆紙的吧?”兩人連連點頭,表示讓她們做什麼都願意,隻要能上學就行。
“這事我還得跟你爹商量商量。”心中雖然已經有了決斷,但這事也不是她一人說的算。雖然當家的不管家,但也得跟他商量不是。
主屋眾人自然不知道這小廚房發生的事情,還在喝的滿麵通紅,醉生夢死。林棠雪摸了摸男人的額頭,又拍了拍他的臉。
唐霖榕睜開眼睛看著是媳婦,嘿嘿一笑道:“老婆,我大概是喝醉了。”
“醉酒的人是不知道自己喝醉的。”林棠雪皺著眉頭,看著有些呆愣的人,揉了揉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