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柳嘉禎的身份(2 / 2)

宋允鳶心裡歡呼雀躍,麵上卻不敢太過張揚,貴女儀態不能丟。

“哥哥,我現在讓人給你準備房間!”

“不用。”柳嘉禎道。

宋允鳶奇怪道:“哥哥是今天沒有不住嗎?我還是先準備好,你回來就能休息了,外頭天色晚了。”

“我住夏府裡,還有我現在不是宋嘉羅,隻是一個落魄的寒門子弟,你要謹記你我的身份差彆,哪怕私底下,都不許叫我哥哥。”

說完,他向宋氏皇族的公主行一禮,告退離去。

宋允鳶看著柳嘉禎的背影,覺得他太苦了,明明是皇族,卻隱姓埋名,東奔西走,見不得光。

宋允鳶回頭,看到隋老站在門口若有所思。

“隋老?”

“殿下,這個人深藏不露,不可輕信,若過分信任,將來釀成大禍,不是楊啟明這種等級的禍。”

宋允鳶想起父親的話,他說了和隋老一模一樣的話,其實,她父親已經知道宋嘉羅沒有死的事。

皇伯父,即宋嘉羅的父親,掙下了功名,在一群兄弟中出類拔萃,依舊趕不上自己兒子的風采,先帝在宋嘉羅的時候,就欽定他為琉酆王的繼承人。

而她父親隻是一個沒什麼特彆的才能的人,所以坐上龍椅的時候,父親宛如在夢中,不敢置信,且誠惶誠恐。

父親始終覺得宋嘉羅沒有死,而宋允鳶覺得都是父親自己臆想出來的,直到她發現了宋嘉羅,才知道父親的自覺是對的。她反反複複,猶豫了很久,哪怕宋嘉羅把利弊都告訴了她,她最終實在受不了父親雖然當上了皇帝,越憔悴的樣子,於是,她將宋嘉羅活著的事,告訴了父親。

父親的表情在那一刻非常複雜,有果然如此的扭曲,有點恐怖,她品不出其中的深意,但是那天起,父親反而好了,沒有再疑神疑鬼宋嘉羅要來奪他的皇位,反而睡得香了。而宋嘉羅也沒有受到影響。

宋允鳶想,她現在兩頭瞞著,是正確的決定。

*

柳嘉禎回到東廂,立即感覺到有人。

一隻很弱的人,柳嘉禎手指一彈,桌上燭火亮了,那個人不在房裡,夏南箐並沒有進來,而是坐在門口,腦袋靠在門邊上,一邊擰著眉頭,一邊深睡,她蜷著身子,手在無意識護著她受傷的腿。

園子裡沒有雄黃粉的味道了,夏南箐全部用土蓋住了,累得靠著休息,不小心睡著了。

天上遮月雲散去,月光灑地麵,銀輝灑在夏南箐的身上,她臉龐如有柔光,白皙透亮,全身仿佛在泛光,怎麼會有這麼白的人。

青蔥般的手指,沾著點黑泥,更顯其細白。

柳嘉禎揮掉燭火,洗乾淨身上的血跡就躺下,閉上了眼睛。

紅眼黑色從柳嘉禎手腕上遊出來,順著床榻爬到地麵,完美隱身在罅縫中盯著夏南箐。

黑暗中柳嘉禎眉頭微皺,小黑蛇立馬爬了回來,吐著蛇信子,蛇腦袋卻時不時朝門外張望,很想過去,卻畏懼主人。

柳嘉禎比了個手勢,不用再監視夏南箐。

小黑蛇趴下腦袋,把自己團成一團,馴化度高得令人驚歎。楊啟明訓出來的蛇,隻能接受簡單的十個指令,已經讓他像個天才一般受人追捧,小黑蛇所有指令都能明白。

黑蛇早早在夏府收集信息,夏南箐沒有奇怪的地方,也沒有跟誰有特彆的接觸,那天她慣例要去錦州,途中回來了,回來後,先是中暑躺了幾天,接著高興的布置夏府,凡事親力親為。

黃遠鶴跟她暗示,說柳嘉禎是她親哥哥,夏虹影隻會喜歡哥哥不喜歡她。

按常理來說,夏南箐會藏起來偷偷傷心,詭異的是,夏南箐聽到這些話,明麵上非常開心,躲起來的時候更高興,黑蛇親自盯著,知道她有多期待。

她在夏澤恒的牌位前說,想要柳嘉禎原諒夏府,讓夏府得到解脫。

她說,非常想念柳嘉禎。

所以她還記得小時候見過柳嘉禎的事?

如果有一天讓她知道,他已經不是柳嘉禎,會怎麼樣?

柳嘉禎睜開的眼睛又閉上。

腳越來越痛,好像被夢裡的黑蛇咬了一口,夏南箐痛醒過來,冷汗淋漓。

現在腳不碰它它也能疼得人睡不著覺,她倒吸幾口涼氣,剛坐起來,發現睡麻了半邊身子,整個人往後一栽,撞開了沒栓上的房門,咕嚕嚕滾了進去。

夏南箐疼得咬緊嘴唇嗚咽,耳鳴目眩,天旋地轉,她叫出來都沒問題,因為房門“砰”的一聲響,什麼都能吵醒。

小黑蛇抬起頭,遊到房梁上看她。

這門應該是秦蓋隻管抬腳一踢關上,忘了栓。

柳嘉禎把自己當死人當作什麼都沒有聽到。

夏南箐手到處摸,摸到了門檻,以為是大門,想爬出去,結果那是入內間的,她就這樣匍匐著爬到了柳嘉禎的榻前。

柳嘉禎把自己當死人什麼都不知道已經不適合了。

夏南箐正疑惑怎麼還沒爬到往下的石階,就碰到了床榻前的踏板。

她眼前的暈眩散去,抬頭一看,撞進了柳嘉禎的眼睛裡,他坐在塌上,白色裡衣,坐出了一種正殿裡大馬金刀的威嚴感。

麵無表情,神情嚴肅,眼神苛責。

柳嘉禎沒有說話,但比說什麼都厲害。

“……”夏南箐,“我說,我隻是走錯了方向,你會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