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衝天。
佟少尉闔府全部被屠。
大理寺的人過來查,除了佟少尉的屍體還在,其餘都是殘肢斷臂,大家不禁疑惑身體都在哪裡時,大理寺在一個房間內發現了不少蛻皮的蛇皮,蟒蛇皮有幾條,其中一個竟然達到了五丈長。
“人,人不會都是被蛇給吞了吧……”大理寺的人辦案無數,想到這個可能,臉色發白。
從斷臂上看,各個年齡的都有,應該是佟少尉的老母親,夫人和三個孩子。
肯定不是蛇跑出把它們吃了,應該是尋仇,對方先砍死了佟少尉一家,血濺得哪裡都是,然後分彆砍下他們的右臂,剩下的喂蛇。
“太殘忍了,是什麼仇啊!”
“什麼仇?嗬,大事。”大理寺少卿道,抬頭看被掛在了府門前示眾的,唯獨保留下全屍的佟少尉佟廣,他雙目圓瞪,嘴巴張大,麵容扭曲,死前仿佛經曆了極度的痛苦。
血從他嘴巴裡流出來,撕開他衣服,就能看到,應該是有一條蛇,從它心臟那裡咬爛了鑽進去,順著他的血管,在他身體裡遊走了一圈,最後從嘴巴裡破體而出。
彆人可能是一刀斃命,他則受儘了折磨。
府門上兩道大字:琉酆叛徒,趙氏必亡。
佟廣原來是琉酆人,大戰期間,佟廣帶著軍情投敵,讓趙符戩死裡逃生,趙符戩登基後,佟廣就封官加爵,從一個低等馬奴,變成了真州的將軍。
這小子發達後,拋妻棄子,佟狗兒改名為佟廣,到真州當了將軍後娶了世家出生的女人為妻,納妾,生子,人生圓滿了十年。
屠殺佟廣,是對趙氏皇族的示威。
皇位,彆想坐得太安穩。
“趕緊把這裡收拾了,火滅了,不能外傳,報告給皇上,”大理寺少卿道,“要變天了。”
*
柳嘉禎三人像是從血裡走出來,麵具上也都是血,地下宮的人見到他們三個,心裡都忍不住犯怵。
“辛苦右長使,有什麼收獲?”宋允鳶卻不怕柳嘉禎,她看著麵具下的眼睛道問。
柳嘉禎捏著一個本子:“琉酆兵敗,是因為當年琉酆裡叛徒。”
宋允鳶道恨恨道:“我就知道,當初琉酆都快打到大鏖的真州了,居然輸了,我不信趙瑾從和夏澤恒有那麼神,如果不是叛徒,死得就是趙氏皇族了。”
隋老撚著胡子道:“光有佟廣的不能夠,既然趙瑾從被囚著,隻有夏澤恒了,也許他那裡也有一些記錄。”
柳嘉禎道:“我找找。”
*
柳嘉禎快步回去,宋允鳶卻在角落裡等他。
“什麼事?”
宋允鳶本來有點不好意思,聽到柳嘉禎的聲音,心想自己怎麼還是小孩子一般,她要很厲害才行,於是模仿柳嘉禎的語氣:“我父皇提到了聯姻的事,他想把我和趙氏皇族聯姻,琉酆現在的狀況太糟糕了,也許向大鏖稱臣,琉酆會好過一些。”
柳嘉禎沉吟一下,道:“趙符戩現在對所有大鏖舊臣出手,夏府首當其衝,他不信任任何人,哪怕夏澤恒早就死了,夏府與朝廷沒有任何關係,他依舊非常謹慎,琉酆王和趙符戩在戰場交過手,他不一定能完全信任你父親。”
“可是,現在沒有最好的辦法,琉酆百姓需要活下去。”
柳嘉禎擰眉:“公主,我們已經向趙符戩宣戰了,琉酆王不知道嗎?”
宋允鳶被柳嘉禎的話一噎,高冷的姿態瞬間破防,她慌亂了一下,想要編個謊言,撞上柳嘉禎嚴厲的眼睛,一下子吞吞吐吐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我,父皇他知道的,隻是,他想……”
“他想明麵上是聯姻,私底下用地下宮去試探趙符戩,哪條路好走走哪條。”柳嘉禎哼了一聲,“即便大鏖用了見不得光的手段使琉酆內部出了叛徒,但成王敗寇,我沒有怨恨大鏖,隻想要殺了趙符戩為我家人報仇,但你爹一直支持的地下宮的目的是推翻趙氏統治,你今日讓我去殺的佟廣,也是為了向大鏖宣戰,如果你們猶猶豫豫,琉酆還會走上老路,你想一想所有地下宮的人。”
宋允鳶臉色發白,仿佛被說得搖搖欲墜。
柳嘉禎眼神裡帶了點失望,宋允鳶咬緊嘴唇,聲音暗啞:“哥哥,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我爹不是按儲君培養,他不太懂,他現在坐在這個位置上,太難了。”
“我把所有人都留給他了,他隻要聽大臣的話,就不會很糟糕,就怕剛愎自用。”
“哥哥,你是不是覺得我爹就不應該坐那個位置?”
“允鳶,那個位置能坐上去,一定是有本事的人,你爹天時地利人和都具備,怎麼會不應該坐。”
聽柳嘉禎這麼說,宋允鳶心裡安慰了許多,道:“哥哥,其實我有個更好的辦法,哥哥跟我回去,讓我爹賜婚,我們兄妹聯姻,你比我爹聰明,比我爹更懂,我們僅剩的宋氏三人聯手,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
她一口氣說這麼多,在掩飾羞澀和忐忑,她真的覺得隻是最好的方法。由她在中間調和,哥哥不用在外流浪,爹爹不用在忌憚哥哥,還有地下宮的人,琉酆離開荒山北不是癡心妄想。
她等著柳嘉禎的回答,一直看著他的眼睛,她也讓自己露出屬於慕艾少女的羞赧,她十七歲了,最好的年紀,如果要聯姻,要嫁人,要給父親造勢,她覺得宋嘉羅是一等一的人選,她想到他,心裡會非常期待,會非常高興。
“不行,我們有血緣關係,宋氏有規定,不可以在血緣內聯姻。”柳嘉禎拒絕。
宋允鳶臉刷得通紅,不知所措,柳嘉禎體恤他一個姑娘家,要有多少勇氣才能說出這些。
“允鳶,你是非常不錯的姑娘,宋氏從大鏖的屠殺中逃出來,你一路上吃了不少苦,但是你都熬過來了。如果你們決定和趙氏聯姻,那就要考慮好地下宮,安撫好他們,他們的力量看著雖散,但不容小覷。”
說完,他拍拍宋允鳶的肩膀,走了。
跟在後邊不遠處的秦蓋和方景達跟了上去。
他們走遠後,隋老從暗處出來。
“殿下,皇上說得對,宋嘉羅留不得,如果他肯跟你結婚,說明他心裡沒有芥蒂,他拒絕了,他心裡肯定不滿意您父皇,而且,他要殺趙符戩。”
宋允鳶沮喪道:“可是,宋氏裡確實有族內不通婚的規定。”
“宋嘉羅不是迂腐的人,大局為重,是他最懂的,他這是借口。”隋老道,“難道,你真的不怕他知道,是你父親出賣了你祖父,大鏖才殺過來的嗎?你真的不怕,宋嘉羅借著柳嘉禎的身份和夏府聯姻,對付你們嗎?”
宋允鳶越聽,冷汗越多。
“所以,殺了宋嘉羅才是上策。”
宋允鳶內心天人相爭,她不知道現在自己該聽宋嘉羅的還是父皇的,她心裡非常亂,但是,最刺耳的還是那句。
“宋嘉羅頂著柳嘉禎的身份和夏府聯姻”
這句話讓她非常難受。
*
離開地下宮,柳嘉禎又拿了一本本子出來,這本染著血,從佟廣暗格拿出來的,交給隋老的,是掩人耳目的假本。
佟廣作為琉酆人,養蛇想要馴化為自己所用,但是蛇,更聽他的,所以,哪個是佟廣真正的暗格,柳嘉禎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