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男人心如海底針,猜不透……(2 / 2)

“你們若是有意,成親難道不是好事嗎?”夏南箐道。

“她無意,你又何必。”柳嘉禎道。

“你怎麼知道,我看她就挺滿意。”

“姑娘看到心上人不是那種樣子的。”柳嘉禎道。

“那是怎樣?”夏南箐好奇,她粉撲撲的麵頰,像羞紅的白芍藥,她眼神如此明亮,柳嘉禎就倒映在她眼睛正中間,如水中影。

都被熱紅了臉,還不肯走快點,仿佛在她心裡,柳嘉禎對婚事無意的樣子,讓她沮喪到都不想趕緊回屋去。

柳嘉禎伸手把她臉捏得更紅一些,夏南箐拍掉他的手,又被捏耳朵,夏南箐還想拍他的手,柳嘉禎先收回了手。

夏南箐臉頰和耳朵都紅紅的,柳嘉禎打量了一下,道:“大概是這個樣子。”

這是報複嗎?夏南箐揉揉自己的臉,問:“那男的呢?男的喜歡女的是怎樣子的?”

柳嘉禎道:“會很害怕她。”

“啊?”夏南箐怎麼都想不到是這個答案,她見過男女之間最好的感情,就是祖父與祖母,祖父在祖母過世後一直未續弦,他時常提起祖母,祖母的香爐滿滿的香灰,爐身乾乾淨淨,祖父經常思念她。

純粹且綿長,令人動容。

怎麼是怕呢?

夏南箐問了,柳嘉禎這回沒有解釋,夏南箐隱隱知道,即便解釋了,她還是不懂,她覺得,如果是她,一定是欣喜且熱烈。

“可是蘇姐姐看起來很高興,邀約她,她也沒有為難的樣子。”夏南箐道,難道是她的錯覺?

“她是因為你而高興。”

看夏南箐不信的樣子,柳嘉禎道:“她可能心裡在記著前太子趙瑾從。”

夏南箐嚇了一跳。

“在庫房的時候,她看見木槿花,眼神有些恍惚,木槿你應該知道,你祖父被百姓讚頌為高風亮節的竹,而趙瑾從是堅韌勇敢絢爛的木槿花。”

蘇眉用眼神來斷定柳嘉禎對她好,柳嘉禎現在居然也用眼神來推斷蘇眉和趙瑾從,他們好般配,夏南箐一邊無語一邊感慨。

“如果她心裡一直掛念趙瑾從,那麼對於夏府的你,心情就完全不一樣了。”

“蘇姐姐就算見過前太子,那也是小時候的事。”夏南箐道,“我就不記得小時候的事了。”

“她早熟,比你聰慧,趙瑾從雖是女子,但一直作男子打扮,很有能力,蘇眉會一直記得很正常,且就算她是女子,蘇眉的心意也不會變,人之間的感情很脆弱,但有時比想象中還要頑強,就像人的命。”柳嘉禎道,“如果她一直未嫁,且總是說要服侍自己父母而拒嫁的話,那就是真的。”

夏南箐身體一僵,前世她死的時候,蘇眉借口照顧父母,一直都獨身一人,從來不被周圍的閒言碎語影響。

那時候還暗中欽佩過她的勇氣,也會像常人一樣擔憂她日子,原來啊,她不苦不孤單不彷徨不後悔,因為她心裡一直揣著一個人。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夏南箐不禁喃喃自語,說完,她心裡如有一團火一般燃燒。

夏南箐剛剛在想祖父的時候,就想,像祖父祖母這樣的感情應該是尋常,現實卻是罕見的,她哀歎的時候,現在蘇眉用經曆告訴她,這種純粹的感情一直有,柳嘉禎用話告訴她,感情有時比想象中更頑強。

如果對方是趙瑾從,她沒有辦法反駁蘇眉,甚至有點敬佩,趙符戩一直在等,等所有人都遺忘掉趙瑾從和夏澤恒的那一天,不好意思,不會忘的,一定會有人死死記住他們,入骨入髓。

再想蘇眉看她的眼神,還有嘴角的微笑,仿佛也看出她的恍惚感,悲傷如水一般浸上心頭?不,她不會悲傷,她會活得很久很久,替趙瑾從看看趙符戩如何倒台。

就如她也不會因為現在夏府如籠中困獸而害怕焦慮,這次她會帶著夏府活很久很久,久到趙符戩,死在前頭。

“哥哥,對方是前太子的話,她如高山令人難以跨越,蘇姐姐看不上你也是正常,哥哥不必沮喪,我們另外再找。”夏南箐鼓勵道。

柳嘉禎手指用力一捏,夏南箐手臂疼得小動物般哀哀直叫:“不,我不會放棄的,你捏死我我也不會放棄,我不會讓你無後的。”

“你要是不成親,我也不成親,你要是沒有孩子,我也不會有孩子。”夏南箐痛得直吸氣,一邊痛出眼淚一邊倔強得要死。

“傻子,”柳嘉禎放鬆力氣,“走,看把你熱的。”

夏南箐吸氣呼吸吸氣呼吸,才緩解痛感,掀開衣袖看,都淤青了,這哥哥,下手沒個輕重。

柳嘉禎自然也看見了,他抿抿唇,但還是道:“下次再自作主張,我不僅抽你,還要當眾下你臉麵,讓你這個小家主長長記性。”

夏南箐扁扁嘴,這麼無情,等你真遇到喜歡的,讓你好看,欺負不死你。

*

柳嘉禎單手托著夏南箐回去,餘光看了夏南箐一眼,她眼裡裡冒著壞主意,烏黑卷翹的睫毛都擋不住。

她剛剛順嘴說,她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那她就不記得柳嘉禎的事,她卻在祠堂裡對著夏澤恒說想念“自己”。

“那畫是怎麼來的?”

夏南箐抬頭,過了一會,明白柳嘉禎說的是什麼,笑道:“我畫的,怎麼樣,好不好看?”

“你怎麼會畫出來?”

夏南箐把早就準備好的說詞拿出來,素未謀麵,卻能把人畫出,夏南箐第一天畫的時候就想過怎麼應付,以為柳嘉禎不在意了,現在忽然問起來。

“其實你要是不來,我也準備拿著那副畫去泰州找你,”夏南箐笑眯眯道,“我有一回做夢,夢見祖父在教導我,讓我不要忘記柳家恩情,然後帶著我,騰雲駕霧,到了泰州,到了你麵前,祖父指著你對我說,如果柳家大郎不來,我就過去,記住這個模樣,第二天醒來,我生怕忘了,於是趕緊畫下來。我見到你的時候,你正在看書,就是畫裡的樣子。”

柳嘉禎臉上一副你覺得我會信嗎的神情。

眾人信神鬼,聽完就算不完全不信,但也會半信半疑,柳嘉禎是明擺說你在胡扯。

夏南箐不怕,她說是這樣就是這樣,柳嘉禎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哥哥,你要相信,有些東西,它真的存在,不信不行。”夏南箐這句話說得真情實意。

柳嘉禎瞥一眼手上的小黑蛇,若不是它隻是一條蛇,他甚至懷疑蛇叛變到夏南箐那邊,假傳信報,也不相信什麼夢裡相見。

“難道你不喜歡那副畫?”夏南箐道,“也是,我見了哥哥,才覺那畫裡的人,風采連哥哥十分之一都不足,不如我叫畫師過來給你重畫?”

柳嘉禎沒有理會夏南箐,心裡忽然閃過秦蓋之前提過的一個想法,就是剛到真州,秦蓋看到畫時的想法,夏南箐對自己有意思。

他當時很快否掉了這個念頭,哪怕他現在依舊覺得胡扯,但是,夏南箐她是“蛇姬”體質,她的血能吸引蛇,也能吸引吃了蛇膽的他,這個吸引無可厚非,如同動物本能,他能分清哪些是香氣誘發出來的衝動,哪些是屬於他本人的意誌。

蛇姬的血能吸引蛇的同時,他的血也能吸引蛇姬,如果是這種特殊的前提下,蛇姬能夠感應到蛇王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蛇姬會漸漸迷戀上蛇王,然後無意識地沉淪下去,使出蛇姬的誘惑本能,如果蛇王拒絕,蛇姬會瘋狂,不停地糾纏。

夏南箐反常態的對應該討厭的柳家嫡子好,是不是已經受到了“蛇姬”的影響?

而且,也許不止夏南箐被影響了,他不知不覺也受到影響。

柳嘉禎板著臉,比往常還要嚴肅,剛剛還算輕鬆的氛圍徹底消失。

夏南箐看得心虛,怎麼,又不要畫師給畫?

“那,還是我給你畫?”

“不用了。”

“那我們現在回去?”夏南箐問。

柳嘉禎這次沒有伸手扶她,頓了一頓,道:“你坐一會,我叫人送你回房。”

不僅最後是丫鬟把夏南箐扶回去,東廂柳嘉禎那邊很快換到了原本的院子裡去了。

“大郎這是怎麼了?”梅嬤嬤問,“你給他牽線的事讓大郎不高興了?”

“我也不知道。”夏南箐百思不得其解,本來還好好的,想不通,“哎,男人心如海底針,猜不透。”

搬著東西抄近道打北廂門口過的秦蓋聽到這句話,差點沒忍住滿臉黑線,哼,是我們家大人識破了你的詭計。隨意揣測君心是宮裡大忌,大人饒你不死,不懂感恩,倒打一把。

本來挪院子的事不著不急的,他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現在真是大快人心。

他路過時故意看一眼,想看看夏南箐失魂落魄的樣子,結果她在吃白糖黏糕,滋滋有味。

秦蓋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