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綱吉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男孩們左右對視了一眼,有人吊起眉眼,故意把聲音抬高,聲音尖利,帶著明顯的尖銳笑意:“你問的是廢材綱?”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正綴在童年的尾巴上。他們將要從父母的保護裡脫離,在這光怪陸離的世界裡尋找自我的形狀——隻是從他們的樣子看來,他們學會了如何用大人世界的標準去評判一個人的價值,卻還沒學會用漠不關心來掩飾自己的惡意。
“廢材綱不就是廢材的樣子嘛。”
“哈?什麼是廢材?這你都不知道?”
“就是那種啊,頭腦不行,體育不行,什麼都乾不好的人啊。”
“我之前還看見沢田被吉娃娃嚇哭了呢,那麼小的狗都能把他攆得滿地跑。”
“真的假的?哇,知道他很廢,但這種程度真的廢過頭了吧?”
“所以說,這種人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啊。”
沢田綱吉躲在角落裡。
在這個沒有人也沒有陽光的角落裡,瘦小的男孩把自己蜷成一朵小蘑菇,恨不得紮根在這裡。
他已經習慣了來自他人的嘲笑,卻還沒習慣去麵對它。於是他能做到的隻有把自己藏起來,藏在無人看見的角落。
隻要不用麵對他人,便也不會有接踵而至的惡意了。
為什麼會有人以取笑捉弄欺辱他人為樂呢?
沢田綱吉想不明白。
他的頭腦並不能說多麼聰明。他不清楚有人隻能通過欺負他人來確保自己的地位,也不知道圍觀著眾對於不合群的恐懼。孩子們耳濡目染了大人世界中的規則,在不大的團體中仍要分出個三五九等,而作為最末席的被欺淩者,十歲的綱吉隻能把自己貼著OK繃的臉埋進膝蓋,想著,或許就如同他們所說的,這一切會發生全是因為我的問題。
畢竟他們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
會平地摔也好,會被吉娃娃嚇哭也罷,成績也差體育也差,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事實——
因為我就是這樣一個糟糕的人啊。
……可就算是我這樣的人,也是能活下去的吧?
我真的能走下去嗎?
我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世界寂靜以對,沒有給他一絲回應。
——本應該是這樣的。
“……等等?所以這個時候的‘我’也在嗎?”
“你注意點,在小孩子麵前有些話題不能說啊。”
“但是時間還早吧?而且‘我’也記不得多少吧?說實話要不是現在又過來了我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你現在認清現實了?”
“……都是自己,讓我保留一些妄想不好嗎?!”
“啊,說了是保留妄想呢。”
“說了呢。”
“看來已經認清現實了呢。”
“年輕就是好啊……看著你們感覺自己都回到了那個年紀呢……”
“喂喂喂,這是我的台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