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往事 道長身上有咒!(2 / 2)

殊同歸 月牙餅 4839 字 10個月前

“爹決定養你的時候就沒嫌過你是女娃娃,況且這世上所謂的傳男不傳女,都是哄你們女娃娃的。”葉大夫輕輕撫了撫小青竹的腦袋:“你可記得葉家祖上的槐芳先生?”

小青竹點了點頭:“記得,爹爹說過家裡的醫館便是從槐芳先生手裡傳下來的。”

葉大夫長舒一口氣:“槐芳先生呀,她就是女兒身。”

“那先生...隻是尊稱?”小青竹有些吃驚,瞪大了眼睛詢問。

誰知葉大夫卻冷哼一聲道:“什麼狗屁尊稱,不過是族裡的那些人既想占她的在外行醫的美名,又拉不下臉承認她的女兒身份,想出來混淆視聽的,你呀,也切莫聽了外頭那些個屁話,看輕自己。”

從那以後,葉青竹便換下男裝,恢複了女兒模樣。

隨著年齡增長,葉大夫不再想四處漂泊。

於是父女倆存夠了錢,選在雲陽縣落腳安身,還開起了醫館。

本以為日子越過越好了,可沒多久雲陽縣就遇上了災荒。

糧食顆粒不收,村民們各個都麵黃肌瘦,剛開始還互相幫襯著過日子。

可沒過多久,鎮上竟發起了疫病,誰也幫不上誰。葉家父女白天免費輪流坐診,夜裡研究疫病藥方。

兩人穿梭在病人之間,千防萬防,生怕誰倒下了。

直到一天傍晚,葉青竹看到葉大夫袖口露出的紗布,才知道他晌午看診時被一小男孩抓傷,夜裡人就起了高熱。

葉青竹忙的兩邊跑,可葉大夫沒撐住幾天,人還是沒了。

那一晚葉青竹泣不成聲,大概是上蒼憐憫,亦或是葉大夫放不下她,死後竟留了一縷殘魂在人間。

那殘魂見不得陽光,從那以後,父女兩人的看診時間就變成了晚上。

葉青竹看著藥櫃前忙碌的那縷殘魂,時常不自覺淚流滿麵。

後來有天,不知是誰說街西慈悲堂裡來了活神仙,對於疫病不僅藥到病除,甚至還能讓莊稼重新長起來。

所有人都跑去看,跑去治,葉家醫館因熬藥煎藥太費時間,不如活神仙的小藥丸,因此開始門庭冷落。

受活神仙指引,縣上的村民砸了慈悲堂內原來的神像,各家各戶籌款,花重金打了一尊古薩神。

日子似乎慢慢熱鬨起來,可葉家醫館依舊是太陽落山才短暫營業。

且葉大夫也隻隔著屏風問診,漸漸地便引起了村民的質疑。

縣上的老裡長時不時去葉家醫館找人談話,葉青竹以父親身體不適為由一拖再拖,可時間久了躲不過去了,也隻晚上見。

多次談話後眾人都沒有發現異樣,可紙終究包不住火。不知是誰夜裡潛入醫館後院,看到了油燈下忙碌的葉大夫,雙腳離地三寸,且沒有影子,便斷定他不是人。

雲陽縣人多嘴雜,一傳十,十傳百,竟生生從葉大夫是鬼,傳成了是葉家父女帶來的災!

翌日,葉青竹剛準備收拾關門,醫館內就闖進了好多人。

他們口中喊著除妖捉鬼,手裡攥著家夥,進門就把葉青竹按倒在地。

一盆黑紅色的液體分彆潑向葉青竹和葉大夫,那縷殘魂最後連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便化作一團霧氣,消散不見。

葉青竹又一次失去了爹,她趴在腥臭肮臟的黑血裡哭紅了雙眼,哭啞了嗓子,也再沒有人回應她一聲。

再後來,那些人看葉青竹淋了黑血依然相安無恙,就估摸著大概隻有葉大夫是鬼。

又莫名良心發現,念起了這父女倆剛來時,對街坊鄰居基本都有過慷慨解囊。

想著她一個孤女,翻不起什麼浪,便放了葉青竹一馬。

可葉青竹過不去這個坎,雖手無寸鐵,也想著替父報仇,於是便有了寡不敵眾被追殺,以及阿靈那日的“出手相救”。

*

說到這裡,葉青竹又一次淚流滿麵。

這時候,鏡塵和雲昇才發現從第一次見,葉青竹一身素白和鬢邊的白色絨花,原來是在服喪。

雲昇是個急脾氣,聽完立刻火冒三丈:“這些人也太過分了!什麼古薩神,我怎麼沒聽過!”

葉青竹“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方才聽恩公說到魔氣,我才敢斷定是那邪神。”

她抹了抹婆娑的淚眼,又道:“我曉得道長和恩公都是有本事的人,卻因救我而受傷,青竹心裡有愧,本就是我自家事實在不想幾位受牽連。”

阿靈連忙將葉青竹扶起,露出了一絲真意:“可彆說什麼牽連,你也是辛苦,要早點認識,說不定我還能幫到你。”

她握著葉青竹乾瘦的手腕,眼裡滿是心疼。

那日遇見葉青竹的時候,她滿身傷被人追打,阿靈此時心裡隻想:在遇到她之前,也不知葉青竹遭遇了多少次這樣的事。

滿屋子隻有鏡塵沉默良久,忽然,他開口直問重點:“你可見過那古薩神?”

葉青竹擦了擦淚,點頭道:“見過,我潛入過慈悲堂看過,那神像不似平常神像。”頓了頓又道:“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感,帶著麵具,有三張臉。”

雲昇看向鏡塵,鏡塵輕輕搖頭示意,而阿靈卻握拳撐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屋子裡沉默片刻之後,鏡塵與雲昇一個對視。

雲昇點頭明意,對著葉青竹道:“葉姑娘,街上的事多有得罪,方才的事不必放在心上,我與我家道長出去一趟。”說罷,便拱手告辭。

“你們是去慈悲堂嗎?”阿靈伸手攔住了兩人的去路:“我也去。”

鏡塵二人作為戰神天將,厭惡妖魔根本不必說,但由於葉竹青的事,二人頂多認定阿靈不算個禍害。

可因為勒頸之仇,雲昇多少還是有點跟阿靈不對付,便一言不發。

而鏡塵雖也不說話,但不管是對慈悲堂還是對阿靈,都早已滿腹疑問。

所以對於與阿靈同行,他並不拒絕,但也絕不可能開口邀請,於是隻轉身化作一縷月白色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