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解釋,一邊拿出自己的陶碗,近乎炫耀地在他麵前搖晃了下。
畢竟是我親手做的,一點一點克服難關的成品。
“漂亮吧?”
“以後會更加漂亮的。”
我這麼說,把海膽針刺入自己的小臂,將靜脈中的血液引了出來。這個做法導致的疼痛,程度會比直接劃破手腕輕。
但我依然皺起了眉。
可惡!
我討厭。
我討厭受傷,我討厭饑餓,我討厭亂世。
可是,我不得不忍耐,不得不接受。一想到這個事實,強烈的火氣就湧上心頭。
我的眼睛必然是變紅了。
之前,產生同樣的感覺的時候,出於好奇,我把一隻眼睛掏下來,用另一隻眼前瞧,確實是紅紅的。
技術就是這麼練出來的。
連疼痛都無法乾擾我,同情又有什麼辦法阻止我呢?
再說了,這個人也不是值得同情的對象。
他殺人放火,淫人/妻女。
他並非萬惡不赦的唯一理由,是他沒有那樣的實力能夠集齊萬惡,而不是他不想。
更何況我們現在也算不上同類了。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
說實話,喪失人類的身份,我的心情還是有點沮喪的。但我的理智告訴自己,變成鬼才會提高我的生存率。
咦?
我是不是忘了什麼來著?
當我想起這個的時候,那種烈火焚燒腸胃的感覺,更加洶湧地登場。
餓。
好餓啊。
我抱著一旁的樹木,眼睛忍不住往山賊的肉上瞟。
“讓我吃一口,就一口。我會克製住的。人總不能活生生把自己餓死吧?我現在都不是人了,何必呢?”
無數的聲音環繞在我的耳邊。
高高低低、遠遠近近、層層疊疊。
我不去聽它們的話。
什麼叫魔音貫耳,這就是了。
“你這個人真是不懂道理,誰才是最支持、最理解你的存在?你以為這個低維的世界裡,有誰會真正感謝你的好嗎?拜托欸,彆天真了。哪怕有人感謝你,那也是因為他們不知道你的真麵目。你可是鬼!吃人的鬼!”
“吃人就是你的本能。本能沒有善惡之分,物種的競爭不允許仁慈。”
“都隻是為了活下去而已,憑什麼他們想活就是正義的,你想要活就罪不容誅?”
“再說了,你很清除吧?這個人渣的死亡,才是他這一生中最有價值的事物。”
“你要為民除害。”
我睜大眼睛。
我心裡明白得很,自己的堅持不是為了他們,從來不是。
“放棄你愚蠢的固執吧,你明知道那樣是不值得的。”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嗬嗬。
我不屈服,我不認輸。
在這個用死亡和酷刑樹立道德的封建時代,我不介意殺,但殺不是目的,隻是手段。
這是我的意誌,這不是無關緊要、墨守成規的迂腐,這是我和平的過去給我留下的珍寶。我要記住我自己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