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門 彼其君子,溫如玉。(1 / 2)

“嘭——”

一聲如悶雷般的巨響轟退了午後慵懶靜寂的潮熱,隨後平地炸起的是此起彼伏驚恐又嘶啞的呼喊聲。

“化工廠著火了!!!快去滅火!!!還有人在裡麵!!!”

然而當人們趕到時滾滾濃煙已經從化工廠內部如饕餮猛獸般躥到了外沿邊曠之處。

“水呢?不要拿桶! 快去!去扯水管來! !”

回答這道聲音的是比它還要高又無法掩飾驚懼的顫音。

“火太大了,裡麵還有人!馬上打火警電話!”

“說什麼?裡麵還有人?!”叫扯水管的再次拔高了聲音吼道。

發出的聲音卻因為被迫吸入了火舌肆意翻滾出來的濃霧而斷斷續續。

裡麵還有人……

“化工廠怎麼會平白無故起火?我丈夫在裡麵你們知不知道?你們把他還給我!嗚嗚嗚……為什麼是他?”

“唐夫人,發生這樣的事,我們也同您一樣非常痛心,讓您丈夫回來我們真的無能為力,如若您不嫌棄,我們願意賠償,您看——”

話還沒說完就被絕望接而透著顫抖的聲音打斷。

“給錢有用嗎?給錢就可以把這一頁翻過去,一條人命就能一筆勾銷?給錢就可以息事寧人?給錢——”嘶啞的聲音戛然而止,憤怒又無法挽回這一切的女人昏倒了。

“母親——母親——”兩道帶著泣不成聲的哭腔稚嫩的呼喊著。

“舒槐,照顧好兩個弟弟,母親其實好想一直陪著你們,想看你們長大成家,想看你們事業有成,還想看……看……你們——”你們生兒育女,平平安安。

可是看不到了,再也看不到了。

“母親……母親對不起你……你們……”

“母親——母親——彆走……求求你彆走……求求你……”

直陪著你們,想看你們長大成家,想看你們事業有成,還想看……看……你們——”你們生兒育女,平平安安。

少年伏在仿佛隻是因為沉睡而看起來毫無血色的女人病床邊,緊攅住一隻如朽木般枯瘦又蒼白無力的手,發出泣血又無助的哀求。

那本該屬於無憂而陽光無限的哀求,在女人離開時就占據了這間如墜冰窖般的病房裡的每一個角落。它們像是無法衝破這間令人窒息但又找不到出口的夢魘,再卷走全部氧氣連帶著那泣血又無助的哀求橫衝直撞。不知是撞了多久,牢不可固仿佛又不堪一擊的壁壘終於肯透露出一絲微光。隨即夢魘急不可待的掙開了束縛,穿過了石牆,穿過了時間,穿過了濃黑如墨的夜色,再次向那個泣不成聲的少年席卷而來……

“滴——滴——”

被夢魘困住的男人在深夜響起的手機電鈴中驚起。

“喂——”

嗓音有點喑啞但不難聽出的沉穩悅耳。

“喂,舒槐,成叔是不是打擾到你了?”電話那頭是一道中年男人渾厚有力的嗓音。

薊舒槐似乎還沒從夢魘中完全抽離出來,聽見來聲,遲應幾秒後,屈起修長白皙的食指觸抵著眉心,才發現眼尾是濕的,分不清是汗還是淚。接著不僅是眉宇,兩鬢額麵乃至脖頸都覆上了一層薄汗。

薊舒槐:“…………”

薊舒槐怔愣了片刻,直到手機那頭再次傳出聲響才回過神來。

“沒事肖叔,我還要感謝你這一通電話呢。”說完微微皺起眉宇又補充道:“您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電話那頭發了聲笑,後道:“是這樣的,舒槐,我是迫不得已打的這通電話,我也實在沒辦法。是想跟你說,明天恐怕你提前到醫院,你這次的患者情況比較特殊,具體情況電話裡說不清楚,得當麵談。”

肖峻深又補充道:“我已經把病人的資料發到你郵箱裡了,你彆嫌棄成叔囉嗦,這都是要做的一些萬全準備,這位患者對我們來說很重要,具體情況明天見麵再詳說,你提前一個小時到就行,啊。”

聽起來還是頗有些歉意擱裡邊,如此薊舒槐也不好說再些什麼。

“我知道了肖叔,我會早點到的。”

“那肖叔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實在抱歉啊。”

“嗯,那就這樣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