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湛衣再次邀請了薊舒槐去咖啡廳一見,大意是想要薊舒槐用他們一起去西山滑翔場。
薊舒槐默默聽完他的陳述,沒有再婉拒,“原來杜先生和喬小姐是這樣想的。”他將心裡真實的想法和盤托出,“我不是出於工作會被責罰的原因,既然如此,我答應去就是。杜先生如果選好了合適的時間,還請告訴我一聲。”
“下周三麵談的時間,絕不會耽誤薊醫生正常的工作。”杜湛衣溫潤的聲線在悠悠入耳,無意中撓人心肺。
杜湛衣約定的地點在西山滑翔基地,這裡的風景確實很美,陽光打在不被遮擋的皮膚上,人都變得慵懶了起來。今天來玩的人挺多,不過他提前叫賀楓訂了場地。三人跟隨工作人員進到了提前預訂的場地,闊綽的杜總給了高價,用的都是私人教練,所以不會同彆的人共用一個場地。
喬妗看到其他場地的人一個個從起飛場地躍入了百米高的飛行空域,是那樣的肆意張狂,視覺衝擊帶來的心裡悸動讓她緊張又充滿了期待。
杜湛衣對著站在身旁的人說道:“想玩嗎?像他們一樣肆無忌憚的去享受屬於天空的那一刻,什麼都不用想。”
薊舒槐淡淡的眸子依舊凝視著前方,眼前的一幕模糊了他對自由的概念。他的生活單一而枯燥,每天睜眼上班工作,閒暇時都沒能停下步伐看看街邊繁華的麗色。
“杜先生玩這類活動是什麼樣的感受?是不是很自在,把自己拋向空中的失重感,還有失去束縛的暢快,還有從心底滋生的刺激…”
“我第一次玩是什麼時候早已經忘透了,現在再回想起當時的感覺也同樣記不清。次數多了也就那樣,任何東西都不會被長久的記住。”
杜湛衣站在他身側,翠碧幽藍的儘收眼底,眸色沉沉,各有所思,便沒有再出言交談。
“哥,你和薊哥哥也要去玩兒嗎?我剛剛看見你們在聊天,我有沒有打擾到你們啊?”喬妗剛從另外一個場地跑回來,喘勻了氣說著。
“我就不去了,你還是去找郭教練,讓他帶你一起玩,至於薊醫生是否要參與,你親自問問他。”
“哦。”喬妗應了他,轉眼有所期待的看向杜湛衣身旁的薊舒槐問道:“薊哥哥,想不想一起玩滑翔傘啊?”人是她請求哥邀來的,當然希望薊舒槐能和自己一起,她不是一個強迫為難彆人的人,隨即補上一句:“如果薊哥哥和哥還有話要說的話,那我就自己去找郭教練。”她將失落小心翼翼地隱藏著,讓自己看起來不是很在意。
薊舒槐看得明明白白,小姑娘很敏感,他沒必要傷人家的心,“喬小姐看起來很高興,”
喬妗做好了被婉拒的準備,可是等來的不是所想的那樣,聞言複又被鼓勵到了,向前揪著薊舒槐的衣袖往前走,止不住的說她剛剛看一個個飛出去的人,很想跟著一起飛出去,一邊說還不忘回頭對著已經落了一段距離的杜湛衣喊到,“哥,你快跟上!”
一高一矮的背影柔柔的發著光,薊舒槐微低了頭,以便聽清喬妗說些什麼,有時還會不時搖搖頭,又像是在否認著什麼。他們就這樣迎著光向前走去,杜湛衣抬步跟在後麵。
來到起飛地點,郭教練給喬妗做好了保護措施,他和喬妗一組,薊舒槐則和另外一個帶教一起,他很少玩這類的活動,不怎麼熟悉該怎麼做。
杜湛衣看著喬妗因激動而稍微泛起紅暈的麵龐,在她準備出發前囑咐著,“小妗,注意安全。”
“哥,放心吧,記得給我多拍幾張照,我會看的,最好把我拍得好看些哦。”
杜湛衣點頭答應,繼而對著也準備好了的薊舒槐不免嘮叨了幾句,“你也是,如果有任何不適應,也不要逞強,給教練說一聲,小妗就麻煩你暫時幫我照看一下。”
“好。杜先生你放心。”
四個人兩人一組前後就從起飛地點一躍而出,縱起的那一刻,心室瞬息間脫離了心室,被拋了起來,滑翔至最高處再次落回矮點時,噗通顫動的心臟又被重重擲回原地,全身的每個毛孔都在迎接著刮擦而過的熾風,使人忽高忽低。
薊舒槐聞嗅那一閃即過的意,他於百丈穹頂凝視從未看到過的一切,熾風獵獵也輕敲他的心口上。
他轉目看向離不遠處的女孩,隻見喬妗張開了雙臂,他擁抱烈日長風,護目鏡下的那一雙眼不知何時已掬滿了一汪水,他隱約看見那雙手臂不明顯的有些發抖,唇角微微彎了一個弧度。
薊舒槐看見了唇角上下輕碰著,用足以讓人聽清的話音說,“薊哥哥,是這種感覺嗎,好奇妙啊。我好像忘記了所有不開心的事,現在我真的好高興。”入耳的語調被熾風吹亂了些許,發著顫又激動。
“小妗”薊舒槐沒有再像之前那樣一貫以“喬小姐”稱呼她,剛才喬妗拉著他時,要他改口和哥哥一樣叫她“小妗”,她不喜歡薊舒槐和她之間那麼的生疏。
薊舒槐思考了會兒,遮在護目鏡下神情同樣看不大清,清冷的下頜骨微微緊繃著,忽而想起了什麼,薄唇輕吐,帶出的話語唯有風聽得見,“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把音量提高了些,“小妗以後如果還想來玩的話,直接跟我說就好,有時間我一定會來的。”
喬妗高興壞了,“真的嗎,太好了,薊哥哥,你真好。”
半個小時後四個人陸續在降落場站定,隨後紛紛摘下護目鏡,杜湛衣已經早早等在這裡,看到他們下來,便迎了上去,拿出懷裡的汗絹擦拭著喬妗的額麵,“玩得很儘興,把汗給擦了。”
薊舒槐臉色比平時的寡淡多了些薄紅,眼尾的胭色也被染得恰到好處,那是被風吹出來的。杜湛衣又拿出一塊手帕給薊舒槐,仍是剛才那副溫潤又極具有耐心的語氣,“薊醫生,你也擦擦。”
薊舒槐望著躺在勻長掌中的淺藍色帕子,接過來放在指尖揉了揉,質地很軟,不意外的聞見了和杜湛衣身上一樣的味道。
味甜偏清而不過於太膩,香流從鼻腔幽幽直上,有種甜感衝上頭頂直達百彙的清爽感,薊舒槐感覺到疲憊和被散去大半,讓他想起像小時候在姥姥家門前的納涼的沈香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