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喜娘總算是撿回了蓋頭,趕在了……(2 / 2)

何歡 南渡北溯 7436 字 10個月前

“父親,事已至此,不用多言,我李非寧做事求問心無愧,我上戰場殺敵,護佑大周百姓,是我之幸,而娶公主,是我這輩子求之不得之事,我不後悔。”

“侯爺,將軍,公主醒了,公主說想見將軍。”一個侍女急匆匆地跑來。

第三章

顧何歡的臉色還是不好,醫者過來看過說是一時氣急,外加當日禮節繁多,過於疲憊才暈過去的。

“昨日為何告訴我,若你想瞞著,怕是沒人會知道的。”顧何歡看著眼前的人,那人眼中的擔憂不似作假。

“我同你成婚,自然不可能騙你。”背上的傷還是疼的,李非寧隻是挪動了身子,坐在床邊這樣簡單的動作就牽動了傷口。

“你不怕我稟報皇上?”

“我相信我看中的人不會如此,同北漠的戰事還需要我,你知道的。”李非寧牽起她的手,放在臉頰上蹭了蹭。

顧何歡歎了口氣,她確實明白,大周不能沒有李非寧,北漠並不是好相與的,新上任的北漠王狼子野心,大周在他眼中如同一塊肥肉,早晚要吃到嘴。若大周沒有李非寧,多少城池會毀於一旦,多少百姓會喪命於北漠人之手。

“公主不必擔心,終有一日,我會踏平北漠王庭,到那時,我自會自裁以謝天下,公主便自由了。”李非寧在接到聖旨時就決定如此,隻是還有一絲絲的僥幸,希望那個她看中的女子可以接受,但何嘗不是一件天大的難事。

“很快的,我保證。”李非寧抱住眼前的人,閉上眼,隻有這樣才能填補心中的欲壑。

顧何歡不知道要說什麼,那人好像把她所有的退路都想好了,又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同她成婚的呢?

顧何歡被她擁著,有些無措,從小到大,從未和誰如此親密過,如今卻被一個同自己差不多的女子擁在懷中,倒是有些彆扭。剛撫上那人的後背,就滿手的血跡。

“哪裡來的血跡?”顧何歡將人推開,準備解開那人的上衣,手搭上盤扣,卻又反應了過來,臉上有些許尷尬。“是定國公打的?“

“嗯。“李非寧倒是見她臉上的擔心神色,心中說不出的暢快,連背上的傷口都不覺得疼了。

“怎麼這樣狠,你好歹是李家獨……唯一的女兒。“

“家法罷了,無事。“李非寧滿臉笑意,”何歡,我很開心。“

從少年到青年,隻這一次,李非寧是真正的隨著自己的心意。從軍,為的是李家的名聲和臉麵;戍邊,為的是大周江山的穩固和百姓的安定。李非寧,從來都沒有為自己活過。

“快叫醫者來,這麼重的傷,怎麼能耽擱這麼久!”顧何歡不搭她的話。

李家在結親的第二天就叫了兩回醫者,這動靜,宮中想不知道都難。

“陛下,定遠侯府叫了兩回醫者。”一名宦官跪在下首。

“哦?可知道是誰有疾?”顧何傾揮退了周圍伺候的宮女。

“是李將軍。是定遠侯動了家法。”

“看樣子李將軍是不滿這門婚事啊?”皇帝雖然還不能動李家,但看李家不痛快,他自然是開心的。“明日是靖遠公主和李將軍入宮謝恩的日子,來人,傳朕旨意,明日宮中設宴。”

“遵旨。”

“對了,把劉美人叫來。”皇帝心情不錯,直接召了新進宮的妃子。

劉美人分位不高,但哄皇帝還是有一套的。皇帝同皇後算是少年夫妻,卻也是對怨偶。皇帝看不上皇後大家閨秀的做派,皇後也不願和皇帝生活。先帝後宮雖無太多的妃子,但也都是出自世家大族,今上的來曆實在奇怪,先帝莫名幸了個宮女,後來母憑子貴。起初,先帝同先皇後也育有一子,但沒活過五歲,第二胎卻是位公主。先帝子嗣不豐,這才讓出身不高的今上繼承了大統。

“胡鬨!”太後在宮中大發雷霆,“來人,給哀家把劉美人叫來。”太後深知自己的兒子不是當皇帝的料,自己便是這大周幕後的天子,但她背後並無母族支持,隻能退而求其次,勾結皇後的母族,王氏。王氏自然有自己的算盤,王家女如今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如果能誕下龍子,王家的實力必然會更上一層。太後同王家的交易皇帝並不清楚,他從小就受儘宮中人的白眼,就因為他的母親出身不高,也不受寵,如今成了萬人之上的皇帝,自然是不會讓自己委屈,但每次當他放縱享樂的時候,太後總是派人來告誡勸說,讓他這個皇帝很是惱怒,母子間也生出了幾分嫌隙。

定遠侯府在喧鬨了兩天後終於安靜了下來。

顧何歡隻是一時氣急,等醒來勉強接受了事實,也就沒有在床上躺著的道理。倒是李非寧被李亭鬆一頓家法,無奈隻能在床上趴著,等著人給她上藥。

“夫人親自給我上藥可好?”李非寧笑著,側著頭看在床邊的人。

“等著。”顧何歡瞪了她一眼,去淨了手,拿起桌子上醫者留下的藥膏。

解開衣服時,還是嚇到顧何歡了。那身子上疤痕交錯,背上更是血肉模糊。

“嚇到夫人了?還是我來吧。”李非寧也生出了些許的窘迫,剛要攏上衣服,就被人拉住了。“沒事,我來。”顧何歡沒計較她口中的稱呼,沾了藥膏,輕輕地塗在傷處,一時間,兩人無話。

“我知邊塞危險,可你為主帥,怎麼身上如此多的傷?”顧何歡的手有些抖。

“主帥若不帶隊衝鋒,部下如何服從,邊地不同京城,若沒有切實的戰功,無法帶兵打仗。”李非寧從床上起身,握住顧何歡的手。“我自幼從軍,卻不是靠家中恩蔭做了將軍,戰場上誰在乎你是不是勳貴的後代,活下來,取敵人首級,才有軍功,才能晉升。”

“是我想的淺了。”顧何歡覺得自己是有些丟人了。

“夫人體恤我,我很開心。”李非寧細細的摩挲著那雙手,和她不同,顧何歡的手白淨細嫩,有些涼,如同玉石一般,握著也十分舒服。

“少說兩句吧,傷口不疼麼。”顧何歡抽出手。

“自然是疼的,但夫人親自上藥,就不疼了。”李非寧自從顧何歡知道了她是女子後,就開始沒臉沒皮。

“好了,衣服穿好,我有事要問你。”顧何歡讓人重新換了盆水,淨了手,拿帕子擦乾淨,才看向已經穿好衣服坐在窗邊的人。

“夫人要問何事?”李非寧目光灼灼,倒讓顧何歡不好意思了。

“你今後有何打算?”顧何歡知道這人娶了自己注定無法再回邊境了。

“北漠局勢暫時還穩妥,等到了秋天,草原上沒有糧食了,戰爭就開始了。”李非寧聽她說正事,也正色道,“夫人放心,曆城的軍隊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就算換了主帥,我也有法子指揮軍隊,到時候真的打起仗來,隻有我才能於北漠抗衡。”顧何歡注視著眼前的人,完全不似剛剛和她說話的樣子,這就是一個殺伐果決,自信張狂的統帥,是大周的大將軍。

李非寧說的沒有錯,縱觀整個朝堂除了她,還有哪個武將熟悉北漠的軍情,那些

在帝都花花世界泡久了的酒囊飯袋又如何指揮的了大軍同北漠抗衡,又如何護得住大周的百姓和疆土。

“我會回去的。”李非寧目光堅毅。

後來史書上記載了這次夜談:夜,公主同將軍長談,北漠局勢,天下安危,在此一敘。史書上並沒有記載的是這是長公主第一次去了解大將軍,言語之間又對這位女子多了幾分傾佩。

“夫人可願意同我回去?”李非寧道。

“我?”顧何歡有些驚訝,自己從出生到現在,還沒有踏出過帝都一步。

“是我草率了,夫人不必放在心上。”李非寧見她猶豫,便清楚了。

她是大周的公主,無比尊貴的身份,且不說她自己是否願意,皇帝,朝臣也不會讓她去的。

“曆城危機重重,夫人還是呆在帝都,這樣我也放心。”李非寧是想讓顧何歡去看看曆城的天地,那裡地域遼闊,山河壯觀,她想帶她在草原上跑馬,打獵,放海東青。

“此事之後再說吧。”顧何歡如今也不知如何回答,隻能找了托詞。

“也好,明日進宮,夫人早做準備吧。”李非寧道,拿起一邊的外衣,“今日宿在書房,夫人早些休息。”

“等等。”顧何歡叫住正往外走的人,“昨日剛剛成婚,今日就分房睡,明日少不得被宮裡的人做文章,更何況你我皆是女子,睡在一起也無妨。”雖說是如此,顧何歡的臉上卻也泛起了紅暈。

“好。”李非寧應了一聲,常年在邊關的她對八卦流言以及那些陰陽怪氣的諷刺挖苦都免疫了,畢竟是經曆過生死的人,這些東西已經算是傷害最低的了。

成婚第二夜,兩個人終於躺在了一張床上,不似彆的新婚夫妻如膠似漆,隻是默默無言。

李非寧睜著眼睛望著床幔出神,身邊的人兒身上有著淡淡的香氣,李非寧總忍不住想要靠近。

“爹爹,我想要漂亮的衣服。”這是李非寧第一次看到彆人家的小姑娘穿著最新款式的裙子,她開口向李亭鬆要了。

李亭鬆瞬間黑了臉,回到侯府就將她關在書房裡,她也倔,硬是兩天沒吃飯,才讓李亭鬆妥協了,給她買了裙子,卻隻能在屋子裡穿。

後來年歲漸長,也就沒了心思,釵裙太過麻煩,不如男裝。而且他也沒有機會穿了,那是以及以李家長子的身份進入了軍營。卻也因為她李家長子的身份不必和那些士兵們擠一個帳篷。後來到十八歲的時候,她讓醫者開了帖藥,也是那些青樓女子常用的藥,喝了就不會來葵水。但是是藥三分毒,李非寧也失去了女子最重要的就是沒有辦法有孕。

“你睡不著。”顧何歡突然轉過身,看著她。

“美人在側,自然是睡不著。”李非寧調笑了一句。

“那好,你給我講講曆城吧,”顧何歡沒有多問。“書上看來始終是文字。”

“曆城?我從何處講起呢?先說說雲兒吧,是我的馬,它是我第一次打了勝仗的戰利品,是北漠大將忽魯哈的坐騎……”

不知道講了多久,李非寧聽到了耳邊地呼吸聲逐漸平穩,才知道這個人已經睡著了。

李非寧忽然就釋然了,童年時期的痛苦,父親嚴厲的教導,軍營中殘酷的訓練。戰場上的血腥殺戮,好像在這一刻的溫存麵前不值一提。

“我若不假作男子,又怎麼能娶到你?”李非寧輕輕拂過她的臉,柔軟的觸感讓她的動作又輕了幾分,“如果真到了大廈將傾的時候,我拚死都會將你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