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工科的內卷形式很簡單，從來都是用專業成就來作為頂頭金字招牌來說話，至少伊莎是這麼認為的。

令人遺憾的是，現實總是喜愛把人按頭教育。

通俗點來講，伊莎所在的小組研究大幅升級了技術現有的普適性與製備效率，和他們一同競爭的小組推進探索了停留在概念層麵的新興技術。兩個項目都足夠好，但放到一起對比時，評判結果本是沒什麼懸念的事，前提是後者沒有得到北美高新企業對學院資助的話。

弗雷吉爾提前搞到了獲獎名單，過於豐厚的橄欖枝砸飛了原本屬於團隊的獎杯，所以難免她提起這事的語氣多了些無奈和煩躁，甚至在葡萄牙人問起時毫不留情的吐槽兩句。與平時在彆人眼中的事事好說話的印象完全不同，對於失去公平原則的競爭，她總是表現得異常刻薄。

伊莎擺出無所謂的姿態攤手：“...但是往樂觀的方向去想，這讓我們多了個逛街買裙子的理由，也算不上損失太多。”

不幸的是，和她一直不對付的同專業芬蘭女生聽說這件事後，第二天早早到了教室，在課桌下打磨起自己精致的水晶指甲，過程中不忘眼神微妙的朝伊莎座位方向上下打量。

Joy拎著相機進入晚會會場的時候，一眼看到禮節性微笑到嘴角瀕臨抽搐的伊莎。

“Very interesting. ”留下歐洲人傳統的百搭微妙回答後，伊莎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和嘗試把她從人堆裡撈出來的Joy向酒水區走去。

“這就是你之前提到過的極品一號小姐？”注意到一旁套著過於華麗禮服，穿梭在人群裡眉飛色舞的嬌小女生意猶未儘地朝她們投來如影隨形的視線，Joy撇撇嘴，“瞧她，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人會有勇氣指出你每天’過度打扮’這回事。”

伊莎其實並不記得自己有和芬蘭女發生任何過節，就被莫名其妙的單方麵被針對起來，最早時陰陽怪氣她的穿著overdressed，小組群聊對她已讀不回，以及作業貢獻度接近為零卻還一邊將集體成績擬化成自己的突出表現。

她平靜的留學生活因為這個女孩出人意料的抓馬程度添了不少樂子，前提是她沒有蹦噠著吵到她的眼睛。

“...這麼說也許不夠仗義，可如果你沒出現，恐怕我還要和其他人繼續聽她的那些誇張氣泡音勝利台詞。”伊莎悻悻然地說道。

芬蘭女同學的得意，毫不費力的透過耀眼的亮片眼妝傳達給每一位社交對象，她的話很密，一刻都不願意停歇地集中在那家企業向學校提供的慷慨讚助，再比如將話頭拋到宴會場地，暗示從原本傳統的學院禮堂變成馬德裡市數一數二的酒店會場，也是借了投資方的風頭。不到一會，連和她同組的人都開始朝她們這邊狂倒苦水起來。

“不過你是怎麼順利進來的？”該說不說，酒店門口的安保人員核對動作專業又嚴謹，那架勢可不像一兩句賣乖就能通融放人進來的。

“我猜應該多虧沒換掉正裝套裙，再加上拎著個長焦相機和公文包，和專業人士看起來沒什麼兩樣不是嗎？”

伊莎側身將酒杯放在巡場侍應生手裡的托盤，換了兩杯起泡酒將其中一個遞給Joy：“你工作一天已經很累了，沒必要為給我留個紀念專門趕來，最後會有大合照的。”

儘管小組項目沒有收獲，但第一學期的成績出來，伊莎的總分排在專業第一，今晚將和鄰居專業的幾個大佬一起領獎。

“那怎麼能一樣？總不能期待你會從一群人裡指著糊成馬賽克的自己，向祖孫炫耀你年輕時有多麼優秀了吧？”Joy一口悶了那杯酒：“說起來，前排舉相機的人是不是也太多了點？”

伊莎正欲轉述極品一號小姐的言論，正主卻突然湊到她們身邊。

“動動你的精明腦袋，Isabel，彆讓它隻對書本起作用，這沒什麼難以理解的...”芬蘭姑娘目光悠悠地盯著伊莎耳朵上的兩顆閃耀鑽石耳釘，“...我想作為明尼蘇達州規模最大的醫療器械企業，以他們的社會關注度和影響力，還是能吸引不少媒體到場報導他們最新合作決策的不是嗎？”

Joy和伊莎兩人在彼此的餘光中互相交換著無言以對的眼色。

伊莎薇笑：“知道你這麼了解他們真是太好了，比起你來，我們一群人聚在一起，隻能像書呆子一樣對著各種物化數據聊個不停，我相信在投資負責人麵前，如此健談的你一定也能發揮很好的展示你專業的創新性思維。”

對付mean girl往往不需要什麼技巧，抓住她們送上門的小辮子不留情的陰陽怪氣回去就好了。事實上，不難發現提到課題本身相關內容時，能說會道的芬蘭姑娘總是不再健談得像按下靜音鍵一樣，看她此時被噎到的表情就知道了。

“太好了甜心，終於找到你了！”，芬蘭女還沒能重組語言，學院收發室前台的凡瑟夫人出現在她們麵前，她拉起伊莎的手，“希望我沒有太打擾你們，可晚會就要開始了，我需要儘快把你帶到位置上。來吧，前排的視角好極了，我們得在燈光暗下來之前走到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