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吻和簡單的“現在有了”四個字讓孫映南大腦徹底宕機，溫軟的嘴唇和嬌滴滴的話語更是讓他繳械投降，徹底沒了主意。懷裡的人並不是在開玩笑的樣子，甚至一直昂著下巴眨巴雙眼盯著他看，臉頰微紅，像在較勁又像是在傲嬌地等待回應。

他來不及思考，渾身發熱，身體卻已經先他一步給出了答案。雙手捧著她微微發燙的臉頰，低頭吻她的淚痕，一點點，觸到唇。

紅牆做襯，梅花做媒。一對年輕男女站在盛開的梅花樹下，緊緊擁在一起綿綿長長的吻。而他心裡也明明白白的分辨得出，這是冉沁瑤，不是冉雲霓。

近處的風景，不遠處的人聲通通被虛化；那根上一世拜堂成親時二人緊緊握著的紅繩終於將他倆又重新綁在一起。

起初是淺嘗輒止，輕柔試探；而後輾轉劇烈，追逐糾纏。不知道過了多久，意亂情迷的年輕人終於停下，孫映南將下巴搭在她右側肩膀上，手還是緊緊摟著她不肯放，小心翼翼的，“佛門乃清淨之地，我們這樣不好。”

她終於被逗得破涕為笑，“那我們出去。”

二人並肩往外走，孫映南幾次三番想牽她手卻又放下，像個愣頭青般不知所措。

親都親了，卻不好意思牽手，他發自內心鄙視自己。

畢竟是他這一世第一次正兒八經的戀愛，對象是上一世的結發之妻，也是他言之鑿鑿許過她生生世世的姑娘。幸福的眩暈感讓他心慌難耐，而她毫無鋪墊的表白更讓他忐忑不安，隻覺過於突然，不夠真實。

有那麼一小會，他以為她是全都記起了。可她清澈的眼眸裡隻有他的倒影，彆無其他。

這個認知讓他微微鬆了口氣，她愛的是孫映南，正如他愛的是冉沁瑤一樣。

愛分很多種，一見鐘情，百轉千回。他想，他們倆應該就是命中注定。

在他不動聲色每日去咖啡店小坐一兩個小時的夜晚，悄無聲息的陪伴就這麼滲透到彼此的生活裡。哪怕二人所言不多，大部分交談也隻是圍繞著當日的咖啡展開。自然而不激進，甚至不帶任何社交目的，卻讓他莫名舒暢。

剛開始的一二日裡他還總琢磨要怎麼自然而然的將話題引到繪夢上去。逐漸的，他不再焦躁，也樂於看自己從曾經徹頭徹尾的旁觀者變成了她生活裡的參與者之一。

平淡簡單的相處讓他將注意力隻放在冉沁瑤身上：她愛自說自話，也愛在本子上隨筆勾勒抄抄寫寫，還愛咬著筆杆發呆。被他視線掃到時也會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帶著點少女的嬌羞；頑皮起來甚至會吐個舌頭。

她是如此鮮活可愛，而他終於領悟了老和尚的那句，“緣會則生，緣離則滅。既然今世還能相遇說明有緣。又何必執念於緣從何起”，他知他愛她。

肚子裡有一連串的問題想問，手也畏畏縮縮不知如何是好。冉沁瑤抿唇，伸手握住他的，十指緊握，又都有點不好意思，便同時看向對方的反方向，對著滿寺彌漫的香火會心一笑。

上了車，孫映南還是沒緩過神來。

“你有什麼問題想問？”冉沁瑤主動打破僵局，她對自己的行為感到驚訝，卻又不覺有什麼大不了。喜歡一個人本就是很簡單的事情，如果對方單身也有幾分喜歡，那就在一起。

在她抄經書犯困睡著睜開眼和孫映南對視的瞬間，她知曉他是喜歡自己的。

他的眼神裡飽有太多的情緒，隱忍，寵溺，不舍，依戀，甚至還有絲愧疚。冉沁瑤並不十分清楚每一份情感從何而來，但這對她並不重要。

“你......喜歡我嗎？”小心翼翼的試探，語氣有幾分不確定。

話音剛落，背上就吃了她狠狠一巴掌，清脆響亮，“你把我當什麼人了，不喜歡你還要招你，渣女麼？”

他壓根不覺得疼，隻一個勁傻笑。

“我知道你想問為什麼。其實我也說不清，你先開始來店裡我是有點好奇的，小王說你肯定是對我有意思，可接觸下來我覺得不是這樣。若硬要說你有目的，那也不過是想安靜的陪在我身邊，而我也很想有你陪，因為隻要一看到你就特彆安心。甚至有你在身邊，我連睡覺都更香。你說說，這是喜歡麼？”

如果沒有最後一個問句的話，前麵的話語完全就是平白直述的表白。孫映南心怦怦亂跳，這和他過去經曆的任何一次表白都不一樣；這是他愛的姑娘。可加上最後一句話，此番論述又變成布滿地雷的雷區。

他不知道怎樣的措辭才算合適；也突然恨自己過去怎麼沒動點心思了解女生的話術，學習幾分對答技巧；腦海裡關於男女情愛相處之道隻剩上一世的經驗，而幾百年前的交流方式現在顯然派不上用場。

“問你話呢？”

“是喜歡，但我喜歡你更多。前幾日和你來的時候我偷偷許過一個願，給我一個陪在身邊照顧你的機會就行，沒想到這麼快就實現了。”

她的心思並不難猜，多還是小女生的心性。喜歡的人幾句話就美的她哼起了歌，調子和她早上起來哼的大差不差，孫映南甚至都忍不住跟著哼起來。

“我肯定在幾百年前就說過愛你，而你忘了，我也沒記起。”告五人的歌詞顯得無比應景，冉沁瑤此刻兜滿幸福的心飄來蕩去，也被歌聲輕輕戳了一下，“孫映南，你說幾百年前相愛過的人還會記得彼此麼？”

他注視著前方專心開車，聲音卻真真切切的傳來，不帶一絲猶豫，“會的”。

“那如果這一世兩人並不愛對方怎麼辦呢？”被夢境困擾的她曾認真考慮過這個不著邊際的問題。上一世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如果背著諾言或執念，將這一世的兩人捆綁在一起似乎有點不近人情。又或者在她心裡，她想要純粹的感情，沒有束縛沒有執念沒有濾鏡。

“相愛是兩個人的事情，不用被任何人任何事束縛住。哪怕是前一世的自己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