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宋，帶他去醫館買點藥，再給他買點吃的。”婦人站起身回頭吩咐道。

“好的，夫人。”，名叫成宋的仆從上前確認了小乞丐受的隻是皮外傷後，將小乞丐抱起往醫館方向去了。

裴英身邊的奴隸見此情狀，一個勁地向前擠，不住懇求道：“夫人，您行行好，看看我吧。”

更有甚者，在一旁跪地不停地磕頭，不多時額頭已泛出血絲。

看著身邊人趨之若鶩的姿態，裴英不願參與，隻靜靜待在原地，後背卻突然被推了一把，裴英急忙用手撐住才止住了摔倒的勢頭，裴英不滿地回頭看，原以為是後麵爭著上前的人乾的，不承想推自己的人竟是柳娘。

柳娘看著裴英說道：“這是慕夫人，城中一等一的好人家，彆人可都爭破頭想擠進去呢。”

裴英扭過頭沒做聲。

“嗬，我奉勸你放下你的身段，錯過了這家，你絕對找不出更好的人家。”

裴英心思微動，麵露遲疑。

“為了討個生計，不寒磣。”柳娘抄著手站起來在一旁幽幽開口，聽到此，裴英站起來向前走了幾步，也加入了前方自薦的隊伍，但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隻能如一根木頭杵在人群後麵，著急地左挪右移，麵容急切。

慕家車夫看著亂哄哄湧上來的人嘴裡斥罵，揚起馬鞭作勢要揮下去，慕夫人趕緊用手製止，隻讓馬夫將人屏退在幾步之外。

“夫人心慈，對待這些奴隸也如此溫和。”

“以後絕不能動手打人。”

“是是。”馬車在一旁賠笑。

麵前奴隸們懇求之聲變小，但仍是接連不斷，慕夫人轉頭問身側的老婦：“秋庭，我記得雲兒屋中剛走了一個小仆？”

“是，少爺屋中正缺一位伺候筆墨的人。”老婦在一旁回道。

“那就在這裡挑一個吧。”慕夫人向老婦示意。

秋庭上前，詢問道：“你們誰識字？”

聽聞此處，一堆人神色晦暗地退了下去，而剩下來的會識字的人則更加興奮，賣力地往前突出自己。裴英有點局促地站在往前的人裡，舉手表示自己識字。

表示自己會識字的共有十個人，秋庭從馬車裡拿出紙筆，解了這些人手腕上的繩子，將紙放在地上，讓人趴俯在地上寫字，待一一檢驗了十人的水平後，又篩掉了五人。秋庭回到慕夫人身邊，將五人的筆跡展示給慕夫人看，慕夫人選出中兩張，詢問寫字的人，正是裴英與身旁的一位少年。

慕夫人看裴英梳著雙髻，麵容乖巧，神色鎮定，而身旁的少年雖容貌清秀，但滿臉自得之意，一副穩操勝券的表情。見此，慕夫人微微皺眉，原本已指向少年的手轉而指著裴英說道：“帶上她吧。”說完轉身回了車裡，未被選中的少年滿臉不可置信，呆愣地站在原地，直至看守的婦人重新將他拖了回去。

秋庭將銀錢交給柳娘，拿上了賣身契，帶著尚在出神的裴英走向馬車。裴英經過柳娘身邊時如夢初醒，輕輕說了句：“多謝。”

柳娘擺擺手：“各取所需罷了。”

隨即裴英登上馬車，坐在車夫身側，馬車行駛，眼前的市集慢慢後退，裴英看到重新跪地的奴隸們或豔羨、或憤恨的目光，回想這短短一天內發生的種種事，真實到了近乎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