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飛快奔馳,卷起一路塵埃,看著從眼前閃過的來時的景色,裴遙心情已大不相同,此時抑製不住的笑容漾在臉上,隻盼早點回家。幾個時辰後,馬車在裴家門外放下了裴遙,裴遙背著包袱推開了家門,正好趕上晚飯,隻見裴父裴母兩人正坐在廳中吃飯。裴母見到裴遙,急忙放下手裡碗筷,接過裴遙的包袱說道:“來的正巧,正好趕上用飯。”裴母把裴遙的包袱放在大廳的矮桌上,招呼裴遙坐下吃飯。裴父著急問道:“考上了沒?”
“考上了,總算不辜負爹娘的栽培。”裴遙笑著回到。
“那就好啊,那就好。”裴父裴母不住說道,說到此,裴父心中也慶幸自己賭對了,還好那兩人沒騙他,裴母哽咽,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花。
“這是好事,還哭什麼啊?”裴父在旁邊打趣道。
裴母連連點頭,聲音顫抖:“是好事,我就是高興。”說完淚水更是止不住。
“爹,阿英呢,剛才進門就沒見到她。”
“我先去後麵洗把臉,一會兒回來。”裴母起身離開了大廳。
裴遙暗自覺得奇怪,轉頭等著裴父的回答。
裴父抿了一口茶,緩緩說道:“遙兒,你耐心聽為父說,阿英……已經離開縣裡了。”
“離開,去哪?”
“前幾天林海書院來了人,給我們報了消息。”
“原來爹娘早就知道了。”裴遙笑道。
“你先彆急,聽我說……那人報的消息是你沒中,我和你娘用阿英換,才有了你今日看到的消息。”
一陣鈍麻從腳底爬到裴遙的嘴唇,裴遙木木地問:“什麼叫……用阿英換,今日的消息?”
“……就是你想的那樣。”
聽到此,裴遙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父親,裴父嘴唇顫抖,但仍舊神色鎮定地看著他,門外突然爆發出一陣抑製不住的哭聲,是倚在門後的裴母。裴遙心頭火起,噌地站起指著裴父大聲質問:“你瞞著我把阿英賣了?”
裴父受著兒子的質問,麵色不虞卻巋然不動。裴母從門後跑出,抓住裴遙伸出的手臂,一個勁地搖頭說道:“遙兒,彆怪你父親,他是迫不得已。”
裴遙甩掉母親的手,裴母被甩開的力帶得踉蹌幾步,裴父怒而拍桌,起身說道:“對,就是我賣的,不然你以為你的榜上有名是怎麼來的?”
裴遙聽完連連後退,被身後的長椅絆倒在地,發出“咚”的聲響,而裴遙像感覺不到疼似的,倒在地上,臉色發懵。裴母急忙去扶裴遙,裴遙一幅神不守舍的樣子,裴母見狀扭頭對裴父說道:“你少說幾句,遙兒本就傷心。”轉頭對裴遙說道:“遙兒,爹娘也是為你好,林海書院你不是一直想去嗎,之前溫書到半夜,我和你爹都知道。”
裴遙驀然紅了眼眶,盯著地麵說道:“是,我是很想去,但不是這樣去。”裴遙突然抬起頭,看著麵前的爹娘,心中泛起絕望:“爹娘,你們有沒有想過,以後我每次踏進書院的門都會想起,我裴遙,是踩在妹妹的身上,才換來了進書院的資格,我一輩子都會活得不得心安。”
裴母心疼地抱住裴遙,拍著他的背說道:“娘知道你難過,我和你爹又何嘗不是呢,但你畢竟是我倆的親兒子,我們不為你打算,還能為誰打算呢,你說是不是?”
裴遙一時無話,心中越發感到悲淒,緊閉著嘴一言不發。裴母見裴遙將難過都憋在心裡,生怕他憋出毛病,不停地求著他彆為難自己,時不時轉過身來指責裴父話說的太急。
看著地上邊哭邊吵鬨的裴母,裴父終於耗儘了耐心,說道:“好了,彆再說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遙兒,不管你怎麼想,木已成舟,你安心準備去書院的事吧。”說罷裴父起身回了裡屋。
“遙兒,地上涼,快起來。”裴母去扶裴遙,裴遙對這裴母搖搖頭,自己起身站了起來。
“娘,阿英被帶去了哪裡?”
“遙兒,彆問了,我不會說的。”
“那我明日去找彆人,去找方桃,總能問出來。”
對於裴英消失一事,裴家並不想讓外人深究,因此對外的口徑是裴英去外地探親了,裴家常年在平樂縣,鄰裡們這些年雖然一直沒過所謂的親戚,但彆人的私事畢竟不便多問,因此倒也敷衍了過去。
裴母拗不過裴遙,歎氣道:“唉罷了,我告訴你,但你答應我,不能追過去。”
裴遙站在原地捏了捏拳頭,說道:“好,我答應。”
“是西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