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之前的經曆，裴英忍不住苦笑，說道：“其實也算因禍得福了，我如今在慕府過得很好，我不想走。”

“慕家少爺是個不錯的人，你跟著他我也放心。不過……你以後要是需要幫忙，可以隨時聯絡我。”餘叔遞給裴英一張紙，上麵寫著西林城內片羽閣的地址。

“以後若有麻煩，可以去這裡，或者寫信到此處，找清漪即可，他往後都會留在城內。”

沒想到餘叔連慕雲都調查到了，裴英心中暗自吃驚，收下了紙條回道：“好，多謝餘叔。還有彆的事麼？”

“沒有了，不過既然點了菜，不如一起吃了罷。”

“要把他叫回來麼？”

“不用，就我們倆，正好聊會兒天，彆讓那小子打擾我們。”說完，餘叔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自己先動了筷，裴英也拿起筷子，一邊吃飯一邊和餘叔閒聊自己在慕府的事情，裴英自己也暗自感到奇怪，明明和眼前人剛見不久，卻莫名地對他信任。一刻鐘過後，兩人用完飯，餘叔站起身說道：“阿英，我就不送了，咱們之後再見。”

“好，之後見。”裴英笑著回道，正準備轉身卻停住了。

“是有事想問我嗎？”餘叔看著裴英，耐心地等待著她回答。兩人心中都知曉，說的是給裴英走後裴家的事情。

裴英歎了口氣，略有些迷茫地說道：“剛才是想問的，但現在又覺得沒必要了，不知道該問什麼。”

“不知道問什麼就不問，等你想問的時候自然會問的。”

“嗯也是，那就算了吧，我走了餘叔。”裴英揮揮手，妥帖地揣好玉佩，轉身離開了茶樓。裴英出樓時太陽已落山，天色逐漸變得昏暗，皎潔的月亮升上來，河岸的垂柳隻餘模糊的輪廓，梅香塢的商鋪都已經點了上燈，融在一片暖洋洋的氛圍之中，更添一分繁華的氣息。裴英登上了船，船夫詢問要往哪裡走，裴英想也沒想，脫口而出道：“先到攬月橋，繞一圈再回慕府。”

“好嘞，姑娘繞遠路是想去看橋景？”

“是……是的吧。”裴英尚為自己不假思索說出的話而發愣，含糊地應了。裴英坐在船沿，托著腮發呆，思索自己方才與餘叔聊天的內容，餘叔問自己為何不願意離開慕府，那自然是因為慕府很好，院裡的人都待自己很好，自己剛來時的局促與不安都被他們的熱情與周到熨得妥妥帖帖的，但除此之外，好像還有些彆的……

“——姑娘，攬月橋到了。”裴英聞聲抬頭，隻見麵前的水麵上立著一彎漂亮的拱橋，橋兩側點著一圈燈火，照亮橋的輪廓倒映在水麵上，水中倒映的“月亮”比天上更明亮幾分。橋上三三兩兩的行人也探出頭來，觀賞著橋下明朗的“月色”。

“真漂亮，”船夫停下了劃槳的動作說道，“我來來往往多少次都看不夠呢。”

“嗯，漂亮。”裴英也應道，心中默默地想，“果然和少爺說的一樣漂亮。”想到慕雲，裴英臉上忍不住泛起了笑意。

繞過一圈後船到了目的地，裴英下船上了岸，從小門進了慕府，慕雲院子的門半開著，裴英走進去，看到廚房裡正點著燈火，傳出“叮鈴咣啷”洗碗的聲音，正屋裡傳出新碧和慕雲說話的聲音。新碧端著藥爐走出門，看到院門口站著的裴英，笑道：“阿英回來了，用飯了麼？”

“嗯我吃過了。”

“少爺給你留了一份糕點，放在你桌上了。”

“哎，我去看看。”裴英小跑幾步，朝屋中奔去，隻聽得背後新碧打趣的聲音：“饞鬼，跑得這麼快。”

裴英跑回屋中，因為跑的太急，停下時心仍在撲通撲通地跳，借著照進屋內的月光走到桌前，看見桌上放著木盒的輪廓。裴英點起蠟燭，木盒上的“桃花源”三字在燭火下投出一小片陰影。裴英伸手撫摸著盒上刻著的桃花花瓣，花瓣刻的細致而靈動，伸手觸摸時仿佛能感受到花瓣柔軟的觸感。裴英打開蓋子，隻見裡麵躺著兩個精致的小點心，一個方形的糕點，色澤金黃，上麵點綴這一小撮桂花，另一個做成荷花的模樣，粉色的花瓣層層疊疊地舒展開。

裴英彎下腰湊近聞了聞，糕點的香氣甜而不膩，更像是散發出來的天然花香。裴英拿起粉色的花糕咬了一口，感受著口中入口即化的細膩口感，猜想若是慕雲在身側，一定會笑著問自己一句“喜歡嗎？”。裴英默默在心中回了一句“喜歡。”因為疾跑而跳得飛快的心跳並沒有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