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 舒母患急病,書舒日夜兼程趕回家……(2 / 2)

方寸之地 電氣石的麵 4621 字 10個月前

“還會再來的。”新碧推著裴英回了屋。

回到屋裡,裴英方發覺自己的腿酸疼得厲害,身上也冷,今日在外麵走太久也待太久了。今夜桃子回了家,屋中隻有裴英一人,裴英便大喇喇地和衣癱在床上,突然感覺懷裡有了東西滾到一側,裴英伸手摸索了一番,摸出了那支琉璃簪。這確實是支很漂亮的琉璃簪,雕刻細膩精美,入手平滑冰涼,晶瑩剔透,在燈影下閃耀著瑰色光影。裴英捏著簪子,想起書舒回府時沒說完的話,對方怕是認出了自己,外麵突然響起的尖嘯風聲刺得耳朵痛,將裴英拉回了現實,裴英看著顫動的窗紙,心中懷著隱憂,這場後麵的風雪來得急,恐怕不是個好兆頭。裴英迷迷糊糊地不知想到了哪裡,醒過神才發覺自己在床上賴了太久,於是將簪子塞到枕頭下麵,起身打水洗了個囫圇臉,裹著被子睡了。

這一覺睡得很沉,第二日起床,裴英推開門,院中已變成白雪覆蓋的世界,十分寧靜祥和。但寒冷的氣息卻如穿骨透髓般鑽入身體,激得裴英打了個冷顫。裴英立即關上門,轉身又添了件棉衣,身上才覺得暖和些。出了屋門,廚房門開著,掀開簾子進去一看,桃子已回來了,鍋裡“咕嘟咕嘟”地煮著粥,桃子卷著衣袖,正在攪著糯米麵,打算做糍糕。

裴英看桃子的包袱放在一旁,問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先回屋裡?”

“今早回來的,看屋門關著,想你睡得正香,沒去擾你清夢。”

“我幫你放回去。”裴英將桃子的包袱放回了屋裡,再次鑽到廚房,坐在灶台前燒火,歎道:“真冷啊。”

桃子將團好的糍糕放在蒸屜上,將蒸屜放進了鍋裡,蓋上蓋子,說道:“確實,今年比去年冷多了。”

裴英看到牆角堆著的幾個紅薯,想起昨日船家往灰裡埋的紅薯,不由得嘴饞,拿起幾個塞進了灶膛裡。

“早飯做好了嗎?”新碧走進廚房,掀開的簾子帶進來一陣寒意。

桃子包著帕子揭開鍋蓋看了眼粥,說道:“差不多了,端過去吧。”然後將小鍋與蒸屜端下來,用勺子將粥舀進了碗裡。新碧看桃子自然地舀了兩碗粥,一拍腦袋說道:“哎呀!賴我,沒來得及說,表小姐已經走了。”

“啊?”桃子手一頓,“這麼快。”

新碧將多的粥碗撤下,端上木盤說道:“我先去了,讓阿英和你說。”

此時慕雲正在屋簷下看雪景,裹著件厚厚的大氅,身上搭了一條毯子,懷裡還抱了個湯婆子。因為身上的衣著太厚重,襯得慕雲露在外麵的那張臉格外瘦削,膚色如雪一樣白,嘴唇的顏色也淡淡的,似乎刮一場風就能將人隨風卷去。

新碧看了眼前一黑,罵道:“祖宗,誰又把您推出來了,病還沒好全呢。”

“不怪沐澤,是我想出來看看雪,回去吧。”沐澤推著慕雲回了屋,一路上被新碧的眼神教訓了無數回。

新碧走後,裴英將事情原委告訴了桃子,桃子聽完歎了口氣道:“唉,也不知道表小姐還能不能回得來。”

“為什麼回不來?”

“若是她娘病醫好了也就罷了,要是醫不好,守孝三年,這門親就難結了……”

書舒與慕夫人一行經過兩日晝夜兼程,終於趕到了家中。慕夫人身體雖一向安好,可經過這一番不舍晝夜的勞頓,也是支持不住,剛下馬車就險些暈過去,由秋庭扶著先回客房休息去了。書舒也是臉色蒼白,但仍支撐得住,急急地往舒母的房間趕去。剛進房間,便聞到屋裡一股濃濃的藥味,外麵天寒,窗戶也緊閉著,更是空氣滯澀難聞。

簾後傳來母親虛弱的歎氣聲:“不知道舒舒什麼時候能到……”

書舒靠著早日回家的念頭一路硬撐著沒落淚,可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眼淚決堤,跑到母親病床前,哽咽道:“孩兒回來了。”看著母親凹陷的雙頰,怔忪道,“怎麼病得這麼厲害,我才走多久。”

見到書舒,舒母如枯井般乾涸的雙眼又湧入了活泉。“回來了。”舒母看著書舒眼下隱隱的烏青,心疼道,“路上受累了。”

書舒開門見山地問道:“是什麼病,嚴重麼?”

舒母便說隻是風寒,因為北地轉冷得太快,身子一下適應不了才病倒了,加上此前都在整理府裡賬冊,辛苦過度,便被來勢洶洶的病壓倒了。書舒沒再追問,坐在床沿捏著舒母的手,說道:“以後我都守著您,哪兒都不去,不然我一走您就不管不顧的。”

“說什麼孩子話。“舒母回握住書舒的手,問道,“在慕府過得怎麼樣,聽說你姨媽也來了?”

“嗯,車趕得急,姨媽身子頂不住,先去歇著了。我在慕府過得不錯,姨媽和表哥都對我蠻好的。”

“相處了這段時間,你跟我說說,慕雲人如何?”

“說他乾嘛呀,說說您的病才是正事,莫大夫人呢?”

舒母沒回話,隻拿眼睛瞅著書舒。

書舒便熟練地蹬鞋上了床,擠在舒母身側,雙手環抱著舒母的手臂,頭枕在舒母肩上,思索著回道:“表哥人溫溫柔柔的,在府裡不會拘著我,任我做什麼都行,對下人也彬彬有禮。可能因為身上殘疾,身子蠻差的,臨走前一連咳了幾天,肺管子都快咳出來了。”

“唉,慕雲這孩子品行自然是沒得挑的,隻是這身上的殘疾,怪讓人為難的。”舒母歎了口氣,皺著眉。

書舒用指頭將舒母眉心的皺紋扒拉開,說道:“既然為難換一個不就好了,你家女兒還愁嫁麼?”

舒母笑著沒回話,仆人瓊姨端著一個錦盒從外麵進來,說道:“方姨娘差人送了靈芝來,夫人要看看麼?”

書舒聽聞如炸毛的狸奴,柳眉倒豎,撐起上半身往外看,問道:“那些不長眼的又來惹你了?我替你教訓她們去。”

舒母伸手使勁戳了戳書舒的額頭:“什麼教訓不教訓的,人家好歹是你的姨娘,你注意點。”舒母扶額道,“到底是誰把你教出這一幅混世魔王的樣子,你娘我雖不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好歹也算知書達理。”瓊姨看舒母並不在意靈芝,便將錦盒收好放在了一旁。

書舒又笑嘻嘻地躺回舒母身側:“窮山惡水出刁民。”

“你彆告訴我在慕府也這幅模樣。”

“哎呀哪能啊,在外我一向是十分和氣的。”

舒母輕笑著將手臂從書舒懷裡抽出說道:“我累了,你去看看你姨媽怎麼樣了,讓你姨媽過來。”

“好吧,娘好好休息。”書舒下了床,穿上鞋,替舒母掖好了被角後才離開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