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絕無此例。”他回頭冰冷地瞥了她一眼,瓏兒在看見他的那一刻已經臉色煞白,一月前男人帶給她的恐懼與痛苦將她纏繞。
……不要帶她回去,她不想回去。
瓏兒連逃都逃不開,身後已被瑞王府的部將們層層擋住,將她帶回了梅院。
她被送進梅院的時候,牆邊出來一個女孩,衝她眨了眨眼睛,偷偷做了個鬼臉。
隻是臉上沾著一塊炭黑,表情幾分滑稽,原來王爺大婚開恩,把小玉從柴房裡放了出來。
從這一天起到紀尹晝新婚結束,瓏兒就一直沒能出過房門一步,她甚至不知道出身尊貴的王妃的模樣,隻是聽說王妃端莊持重,深得王爺愛重。
正當她以為以她的身份是不必出麵拜見王妃的,王妃身邊的管事侍女就找上了門。
蘭繪身上穿的衣服堪比宮裡的嬪妃,昳麗華貴,身上佩戴著金玉首飾,遠超富家小姐,隻是輕瞥她一眼,顯然對她這樣的相貌已經視若無睹,並不屑於多打量一眼。
“你明日卯時過來,給我們王妃奉茶。”
她隻放下一句話轉身就走了,瓏兒屈膝行禮恭送她。
暖玉閣裡所有下人已經被斥退下去,這邊隻有她一個人,蘭繪進了暖玉閣腳步匆匆往裡走,聽著裡麵一聲高過一聲的嘶嚎,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叫罵聲,各種砰砰作響:“肮臟的東西!下賤!下賤!”
屋子裡所有東西摔得滿地狼藉,雙連瓶、瑪瑙盤、紫檀屏風、青銅鼎、金盆、玉枕、銀盅、酒壺、香爐全都被屋裡的主人砸了個稀爛。
魏茹還在瘋狂地砸:“我連看她一眼都惡心!!!”
“憑什麼我要跟她共侍一夫!惡心的東西!肮臟!下賤!惡心透了!”
“怎麼還不去死!讓她滾開!滾開啊!”女子發出嘶聲尖叫,神態已經癲狂,緊緊抓著自己的貼身侍女。
“你告訴我為什麼!蘭繪,你告訴我為什麼!我的母親是世家貴女,滿門侯爵全族光耀,身份和公主一樣尊貴!為什麼我要這麼下賤!”
“你說啊!為什麼我要跟她啊啊!”魏茹失聲痛哭起來。
“王妃,”侍女心疼地輕拍,也不知該怎麼安慰,她知道自家小姐自然不會跟那賤婢爭寵,但有她的存在對小姐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恥辱。
這對於她來說又何嘗不是恥辱呢,她隻會替小姐更加難受,“王妃彆著急,我看她未必能留下多久,我已經打聽過了,王爺並不寵她,等過不了多少天,我們找個錯處,把她打發出去,又能怎樣呢。”
“難道王妃連攆走一個犯了錯的下人的權力都沒有麼?”
魏茹忽然冷笑一聲,“我不止要趕走她,既然犯了錯,我為什麼不要她死。”
隻有瓏兒死了,對於她來說才是一雪前恥,她從此才能高枕無憂。
她可不想落下善妒的名聲,讓王爺有機會重新讓她進府,斬草如果不除根,那樣就麻煩了。
第二日瓏兒寅時就起床了,唯恐不敬,洗漱之後沒有用飯就立刻前去拜見王妃,她在外麵等足了三個時辰,一直從清晨等到正午,都沒見到王妃露麵。
侍女隻讓她在外麵等候,彆的一概沒說,瓏兒不敢輕易離去,七八月份日頭正盛,她站在簷下,忽然一陣眩暈,她搖了搖頭,忽然看到有侍女出來,馬上問道,“請問王妃……”
侍女手裡捧著一盅乳鴿,瓏兒早上沒吃丁點飯食,剛一聞到肉味,胃裡突然翻滾起來,她差點吐出來。
瓏兒沒半分力氣說話,隻能忍著趕緊離開王妃門前,不至於對王妃失儀。
她剛剛跑出去,就哇得一口嘔了出來,因為沒吃飯,隻是吐出一些清水。
侍女終於等到她露出錯處,轉身回去稟告,說瓏兒沒按規矩拜見她,竟然沒有命令獨自走了,這成何體統。
魏茹正坐在涼室裡用著茶點,新鮮的血燕和乳鴿已經呈了上來,臉上輕描淡寫地道:“和我說有什麼用,處置下人不去告訴管家。”
“明白!”蘭繪點頭,王妃雖然可以隨意處置下人,根本不用經過管家,但她畢竟剛剛進門,做出這種姿態,看似謙遜明理,實則是讓管家親自把權力交到她手裡,她以後就名正言順地替王爺掌家了。
她此言一出,管家哪裡敢越俎代庖,而且管家也必得給她這個臉麵,借他的手把瓏兒處置了還不是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