瓏兒推開了他。
她並未開口,但渾身拒絕的意圖已經很明顯,竟是連話都不願再同他說了。
陸嚴默然了一陣,心中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問道:“我聽說雲先生向王爺要你?籠兒是答應了他麼?”
除非瓏兒已對雲無為心有所屬,否則她不應當拒絕他的,陸嚴再也找不到其他理由。
他其實早已對她有心思,而且他的身份也沒王爺那麼緊要,她就算曾是裕王的人,對他來說也無所謂,隻要不再與那邊來往即可。
這幾個月在王府上,她身邊清清靜靜,陸嚴是沒發現一絲端倪的。
“雲先生清風皓月一般,不是我這等汙穢之人可以接近的,請陸大人以後不要再提了。”
紀尹晝從外邊過來時,聽到的就是她這句話。
男人腳步一頓,站在了門外。
陸嚴習武之人自然比她耳目聰慧,一下就發覺了外麵有人,抬頭一看竟是王爺。
他連忙迎了上去,行了禮便站在了一旁。
“藥喝過了麼?”紀尹晝一進來就聞到了她房中有淡淡的藥味,隻是隨口一問。
沒聽到女子答話,他這才轉身回過頭來,卻看到她仍然跪在地上,紀尹晝眉頭微蹙,“起來。”
昨晚上痛成那樣,怎麼還跪在地上,看著她渾身孱弱的病容,便又命令道,“到榻上來。”
說完他又想起她好像每次看見自己都要跪下,隻是平日見禮的話府上原本是沒有這種規矩的,他重視規矩但也不喜繁瑣,忽而輕聲道,“本王沒讓你跪,你就不用跪,以後都是如此。”
陸嚴聽到上榻兩個字,身體微動,麵上閃過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他知道他即使身為護衛,也不適合繼續待在這兒了。
於是趕忙躬身行禮:“屬下告退。”
屋子裡瓏兒沒敢抬頭看他,她不知道方才王爺有沒有聽見陸嚴要帶她走的話,按照命令朝他走了過去卻沒敢上榻,隻是跪伏在地,戰戰兢兢地等待著王爺的怒火。
但是房間裡一片平靜。
紀尹晝已經察覺了腳下女子對他的畏懼,她怕得身子僵硬,小心地低垂著那雙柔順的眼眸。
怎麼把她嚇成這樣?男人深沉的眼眸中露出一絲疑惑。
他忽然想起最初,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也是沒敢怎麼抬頭看他,畏縮的身子也在微微顫抖。
在他的印象中她似乎一直都是這麼膽小,幾個月來沒有變過。
隻不過那些時候他並不在意她的想法,早就連同她整個人一起忽視了。
想起這些時日,他待她確實嚴格了一些,也難怪她這麼害怕。
紀尹晝目光下移,不知怎麼立刻就注意到,那雙放在黑色石板地上白皙的手,襯得肌膚如雪色透亮。
是很漂亮的模樣和顏色。
跟她年紀一般的小玉,從小出身貧賤,做多了粗活,就絕沒有她如此美麗。
男人忽然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看出了神,連忙拉回了自己的思緒。
其實她並沒有犯過什麼錯,小玉那些愚蠢的把戲他容忍多年都不在意,男人終於心裡輕歎一聲,“本王不會處罰你。”
“太醫既然要你臥床休養,你就聽他的,上來吧。”
這張雕花絨踏非常寬,能躺下五個她不止,因為王爺就在榻邊那張椅上,瓏兒不想與他挨近,幾乎靠在了最裡麵。
陸嚴從裡麵出來以後就一直在門口候著,他不知道王爺現在是何心思,就沒法向他要瓏兒。
他身為一個武人,想來想去,他還是覺得猜不透王爺的心思,不如去直接問他。
大不了再請罪就是了。
陸嚴正要進去一問,手還未放到門上,忽然聽到裡邊一聲動靜,緊接著是女子的輕嚀。
他立刻僵住了。
紀尹晝靜默了一會兒,微微蹙眉,忽然聲音低沉地道,“給本王倒杯茶。”
瓏兒不明白他為什麼剛要自己到榻上躺著,又讓她去倒茶,但她沒法違抗王爺的命令,聽話地去倒了一杯茶雙手捧來。
“王爺,請用。”
腹內一陣刺痛讓他明白自己還是中了毒,起初他還能忍著,從剛才開始這陣疼痛就越來越強烈,“放我嘴邊。”
瓏兒一愣,低頭揭開杯蓋,輕輕地撥開茶葉遞到了他嘴邊。
“王爺,小心燙。”剛要碰到男人唇邊,瓏兒突然想到什麼,連忙把茶杯收了回來,自己低頭就吹。
吹了兩下,才想到自己不能碰王爺入口之物,頓時羞愧得臉色薄紅,“王爺,籠兒……瓏兒僭越了,我去再倒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