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茹隻和兩位王爺談了幾句,就先行離開了前廳,她身邊那些年輕漂亮的婢女們全都隨她離開,宴廳一下子就沒了脂粉環釵的女人。
晉王已經喝了不少酒,迷亂的眼光在四下裡搜尋著他剛才摟著的那個美人兒,隻不過怎麼找都沒找到。
他還問了自己的隨從:“方才在這的女人呢?”
沒有得到美人共飲到天明,晉王有些惱怒,他還沒說讓她走,身上帶著幾分醉意,他竟還囔囔著要找。
紀尹晝冷笑了一下,揮了揮手,兩個美貌婢女上前攙扶起晉王,在他耳邊溫聲細語,男子很快忘了之前的事,被兩人攙扶著退下席間。
等到賓客們退得差不多了,裕王才說出自己的來意,“賢侄,若朝中可有需要你裕王叔幫忙的,儘可以跟我說。”
誰都知道瑞王兵權在握,現在他又娶了丞相千金魏茹,相當於掌了朝中政權,朝中各個王爺已經無人能與他抗衡了。
“王叔說得對,王叔若遇上什麼難處,也不要跟我們客氣。”紀尹晝說得簡簡單單,輕飲了一口酒。
裕王紀焉緒叫他這一句話擋了回去,笑了一下正要再開口,紀尹晝忽然道:“時候不早了,兩位王叔若疲累,侄兒便派人在此下榻?”
裕王擺手道:“不必,我的車夫還在等著,至於晉王,就讓他好生休息罷,我知賢侄誠心實意必定不會虧待他。”
其餘賓客們跟著幾位王爺,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了瑞王府,上了各自的馬車伴著夜色離去。
紀尹晝剛派人把他們送出去,就折回了內院,“晉王呢?”
安子笑眯眯地道,“身邊侍女報,已經睡熟了。”
男子似乎冷哼了一聲,“沒本王允許,任何人不得接近梅院。”
“啊?”安子顯然愣了一下。
他作為貼身侍從跟在瑞王身邊已經好些年了,最了解自己主子的心思,但沒想到主子前一句還是晉王,後邊怎麼又冒出來一個梅院。
渾身華貴之氣威嚴赫赫的男子闖進來時,桂子正握著瓏兒的手蹲坐在地上往下掉眼淚,冷清的房間裡,頗有相依為命的架勢。
瞥見床上昏迷的嬌小人影,紀尹晝眉頭一皺,兜頭一句質問:“你不會去找本王派人過來麼?”
桂子見了他認出是王爺,愕然地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知道跪在地上。
紀尹晝也沒等著她回話,邁步朝床上的女子走了過去,剛走近了就聞到微微的血腥味,伸手掀開了被子瞧了一眼,目光掃過她身上斑斑血跡,落到了旁邊的玉佩上。
晉王身上帶的那塊。
他毫不留情地取走玉佩,交給身邊跟著伺候的安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天快亮的時候,雲無為提著醫箱趕來了,他忙了一個早上,又是煎湯又是換藥,把整個院子弄得彌漫著藥味,中午的時候瓏兒總算醒了過來。
桂子捧著一碗熱粥,坐在床邊喂給她,“姑娘,來,吃粥。”
瓏兒絲毫沒有胃口,隻喝了一小口便再也喝不下去,眼神有些發呆地望著窗欞,但隔著重重紗幔她什麼也看不見。
得知她醒了,雲無為提步從外麵走了過來,神色有些不虞,開口就問道,“你剛小產,難不成王爺還要你侍寢?”
雲無為早就知道瓏兒在王府並不受寵,所以才敢向紀尹晝開口要她,而且憑他對瑞王的了解,他絕不像是做出這種事的人。
她上次調養的還算不錯,如果沒有過於操勞的話,她的身子怎也不至於差到這種地步,這才過了短短數日而已,他不明白她為何會再次出血,但若再這樣下去,即便有他在,她的性命也難以長久。
“不,雲先生,”瓏兒似乎見不得他平白汙蔑王爺,眼中一片淡然,“是我自己未留意,不關王爺的事。”
瓏兒扶著長枕從床上坐起,泛白的臉上有幾分疲憊,“有勞雲先生,我已經無礙了。”
雲無為自然把手搭在她腕上,眼神溫煦,卻語氣嚴苛地吩咐道:“切記不可再操勞了,陸大人曾說你總做下人的差事,之前我還不信,你若再這樣,也不必來找我看病了。”
桂子一直抱著碗在雲無為身後認真聽著,她心思單純,聽到這話臉色大變,真以為雲無為下次就再不管瓏兒了。
她知道瓏兒幾次大病都像起死回生一樣,若沒了雲先生妙手回春,瓏兒恐怕就得一命嗚呼,聞言當即就往地上一跪,哭哭啼啼了起來:“雲先生,姑娘不是有心的!”
雲無為眉頭微皺,微微抬手道,“請起。”
他看著女孩滿臉懼色欲言又止的複雜表情,直覺這其中有什麼誤會,又怕她不肯說,便故意言重道:“你有什麼話定要告知我,不然你們姑娘的病怕是治不好了。”
桂子果然被他嚇得渾身一個激靈,跪著不敢起來就哭道,“姑娘前幾日被王爺處罰了,又……又去前廳裡侍候大人們,落下病根……”
雲無為聽得一怔,據他所知瓏兒剛剛小產,補養尚且不夠,怎能在這時候受罰,況且她性子淡泊,能犯什麼錯。
“王爺又是所為何事?”王爺對她頗為珍惜,絕不會因為一點小事處罰她。
桂子早已是問什麼答什麼,聲音低低的:“姑娘懸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