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茗玉望著腳下的山川河流,扯了扯杜時霜衣袖,指著腳下一處,“師姐,似是捕風霧靈。”
杜時霜、杜時雩、梨川禦劍向下飛去。待一著陸,寶劍自動入鞘。
梨川和杜時霜走上前查看,杜時雩和茗玉隨後。此處三麵環山,一村莊坐落在山腳。此時,晨光熹微,村口鮮有人跡。
梨川走向村口林立的石碑,撥開枯草,石碑年深日久,已不見光鮮,飽受風霜侵蝕,有幾處破碎,碑文上依稀篆刻著“花子墳”三字。石碑旁,幾株捕風霧靈在石碑陰麵處紮根生長。
茗玉彎腰蹲下,雙指凝聚起青光化為利刃,乾淨利落地將捕風霧靈收入八寶囊中。捕風霧靈極易憑風而生,在此處紮根便瘋狂生長,要及時處理。
“花...子...墳,這是何地?何謂花子?”杜時雩湊過來辨認石碑上的字。
“此石碑遭風沙侵蝕,年歲已久,應是個古村落。”茗玉起身說道。
“花...子...墳,古村...”梨川覺得熟悉,似是聽過。
杜時霜見他沉思,問:“梨川,你知道此地?”
“嗯,我曾聽照林提起,這名字奇詭,故有些印象。民間流傳,數百年前,朗庚開國之時,有一叫花子風餐露宿,行乞到此地。後病逝於雪地之中,草席一裹,草草棄於路邊。
數年後,一樵夫砍柴經過,突逢大雨,就在此地歇腳避雨,發現屍體後驚呼。再後來,他的兒子中舉獲官,更迎娶了公主。
那樵夫在家中驚覺此事或有玄機,得一雲遊術士指點,花重金將那叫花子驗棺厚葬原地,後稱為花子墳。”梨川喃喃敘說。
杜時雩稱奇,“一個叫花子能有如此神通?”
“民間傳聞,不足為奇。”
“我本以為泱泱朗庚,芸芸眾生,全都敬無尊神。”杜時雩環手於胸前,聳肩奇道。
梨川笑答:“你也知道是芸芸眾生,人欲百態,神麵千變。”
“聞照林不是皇子嗎?怎麼此等稗官野史也知曉?”
“明陽十四樓藏經無數,涵蓋四海,應是書中所學。”梨川嘴上說道。藏書樓藏經不假,但書中所學非真。
聞照林十歲入宗,得宗老方乞桓神識海親傳後,每隔一段時間會私自用神識海偷偷下山,從不告知去向。梨川知他下山,但不知所終,聞照林不說,他也便不去多問。
隻是花子墳這等在邊陲之地的古村遺跡,是過去的某夜,梨川輾轉難眠之時,嚷嚷著讓聞照林講些奇聞異事入睡。
在半醒半夢間,聽到此地,囈語問聞照林從何得知。
聞照林合上書卷,低聲說:“我曾去過。”
那是梨川第一次知道他這些年來下山的蹤跡。
“黑影曾在石碑前逗留...他在確認,他是衝著這來的。”茗玉垂眸道。
梨川短暫出神,拉回思緒。
“我們先進村。”杜時霜開口,大步向村裡走去。
四人走進村子。這個時辰正是農忙之時,村道兩旁的農田裡卻無人勞作。
“這田裡怎麼沒人?”杜時雩問身旁的梨川。
“不僅沒人,一路也不見捕風霧靈。”
杜時雩接著問:“難道黑影沒進村?”
“先找到村民。”杜時霜說道。
“師兄師姐,你們看。”茗玉出聲,往村內一指,依稀可見有群人全蹲在地上,不知挖什麼。
然而,再往裡走,四人傻眼,臉色微變。隻見幾十來個村民手握鐮刀,滿臉興奮地收割著捕風霧靈,男女老少,拖家帶口,屋前屋後,寸草不留。
“他們割捕風霧靈作甚?”杜時雩驚道。在修士眼中,捕風霧靈泛著靈光,但在常人眼中,捕風霧靈隻是外形較為奇特,其他與野草無異。
“這個村子上下幾十口人,不忙農務忙挖草,定是有人指使。”杜時霜抱著劍說道。
“是黑影?”杜時雩問。
梨川朝一位老婦走去,微微躬身,謙和行禮道:“這位老媼,我等是雲遊散修,遊曆到此地。恕我冒昧,敢問為何要收割此草?”
老婦皮膚如枯葉,褶皺乾裂,手裡忙著割草,抬頭見一行人麵生,以為他們是為草來,大聲叫嚷道:“問這做什麼?你們是什麼人。”
周圍的村民聽到喧嘩,停下動作,豎起身,直勾勾地盯著他們。
梨川感受到他們的敵意,臉上鎮定自如,笑臉一堆,說道:“抱歉,我們隻是路過,非有惡意。”
花子墳位於邊陲之地,高山穀底,交通閉塞。村裡人極易排外,最不喜異鄉人。
老婦皺眉打量他們,見他們年輕麵善,容貌、身段都不凡,隻是不耐打發道:“快走,快走,年紀輕輕這麼好打聽。”
梨川頭一回被人說“好打聽”,一時怔楞道:“啊?”
見老婦不再理會他們,他舔舔有些乾涸的唇,站直身子,與杜時雩傳遞眼神。杜時雩心領神會,點點頭,好言不聽,便來硬的。
“看來這草定是大有來頭。”梨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