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魂針 方宗老笑索魂為證……(2 / 2)

“這個時辰就走?”梨川立馬跟在他身後問道。

“你說我是‘私自來看你’,我隻好趁天不亮摸黑回去了。”聞照林轉身,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道。

梨川自是不信他的玩笑話,走到聞照林眼前,攏了攏他身上將落未落得的外衫,認真道:“好生珍重,等我回去。”

聞照林忽而湊近他,兩人霎時間隻隔五指寬。象莽說梨川是酸木頭,不解風情,但再多的百轉柔腸和款語溫言都無他妥帖。

他毫不避諱地望著梨川的眼睛,眉骨深邃迷迷,低聲笑道:“知道了。”說罷,後退半步,兀自消失了。

梨川乾站了片刻,嘴角向兩邊翹起,等兩頰溫熱退散,才回到床榻上。

囿山宗,明陽十四樓。

聞照林從神識海走出,已是破曉。欠藍色天光撒了半間屋子,陰陽分明,不尤生出七分靜謐和孤廖。他臉上笑意未落下,便看見漆黑中一雙腿。

“師尊。”聞照林斂容,直視黑影中的人。

方乞桓坐在紫檀椅上酣睡,一陣哆嗦著驚醒,喃喃道:“嗯..腳步輕快,春風滿麵,想必是去見川兒了。”

聞照林不驚訝方乞桓為何會在他住處,“正是。”

“你倒是坦承,也不怕我責罰。”方乞桓笑道。

“師尊會嗎?”這些年他幾次外出,方乞桓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次同樣也不意外。

方乞桓才正眼看他,“帝女如何?”

“未見其人。”

“是未見到,還是秘而不宣?”

“夜深,我不能擾人清夢。”

“我坐了兩個時辰,難不成你僅僅是同川兒敘舊?”

“梨川夢魘,不讓我走,我哄了他一個時辰。”聞照林麵不改色地胡謅。

方乞桓沒再與他鬥嘴,而是說道:“夢魘是怎麼回事?”

聞照林這才正色道:“似是黑影殘識。我想下山協查。”他在梨川不願回山時,便打算請纓了。

“我說了,你要留在明陽十四樓。”

“是我要留在十四樓,還是我與梨川要有一人留在宗門。”聞照林良久才開口。

此話飽含質問之意,方乞桓沒理會他的無禮,反而提起興致,“此話怎講?”

“師尊既不責我私出囿山,卻又不準我協查,我隻能想到這個緣由。”

“你們兄弟情深,我又何必責罰你。”

“請宗老答允。”

“留你在山中也是為你好,登臨兆在際,總不好叫你白費苦心。”

聞照林聽到這句話,眉心微蹙。他一心登臨沒錯,但梨川眼疾不時發作,而今又黑影殘識在腦中,他左思右想,仍不放心。

他神識海縱橫四海,來去自由,但若要與梨川他們日後同行,還要有方乞桓的應允。

“登臨兆...不妨事,我定能成。”

方乞桓白眉耷拉,安詳地看了他一會,“有道是‘君無戲言’,空口無憑說再多也無用,不若,我二人以信物為證。”

聞照林應聲抬頭,一根尖針出現在他眼前,針體鎏金細長,細看通身紋路雕花密布,靈光四溢。

“此乃繡魂針。”方乞桓解釋道。

繡魂針與縫魂線..象莽曾提到的縫魂線竟是真的,但現在隻見針而未見線。

“這是何意?”

“繡魂針能將靈肉相割,配縫魂線則能所靈肉不分。”

“...師尊,莫非想要縫魂線?”聞照林猜測道。

方乞桓聞言一愣,摸摸胡子,哈哈笑道:“我要那做甚...”接著又道:“你既想下山又保證登臨,便取一魂為信。我給你五日考慮,五日後不見信物,就不要再提什麼下山了。”

聞照林萬萬沒想到此針是留給他的,一時分不清方乞桓言語的真偽,似玩笑卻又真切。

“師尊...莫要玩笑。”

方乞桓沒接話,隻是繡魂針的寒光催生,向聞照林昭示存在。

“為何...”他丹唇微張,聲色啞然。

“你問我為何要一魂?”

“你我師徒一場,等你羽化登仙,我也好留個念想罷了。”方乞桓轉身離開房間,窗外的晨光終於落在他身上,欠藍的曉色也無他平和且殘忍。

“乖徒兒,若想清楚了,記得從後頸挑,看不見傷。”他臨走前,還提醒道。

聞照林不可置信地看著方乞桓消失的地方,眼眶發紅淩厲,手裡緊緊攥著繡魂針,行禮大聲道:“多謝師尊。”

為什麼...為什麼,天已大亮,他仍沒走出原地。

十年來,兩人雖不多親厚,但也算融洽。方乞桓口傳心授教他神識海;笑眯眯地罵他黃口小兒,性子倒傲;明陽十四樓大小地事物也能放心交由他打理,哪怕有疏漏,也不多苛責...

悲戚千針萬線,他在陳年裡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