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丫鬟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貿然上前,楚雲將那盒子往前推了推道:“這珠釵太多我都挑晃眼了,你們一人挑一隻,我再選就方便多了。”
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先一步上前,從箱子裡取出了一支帶流蘇的紅寶石珠釵道:“娘娘新封後,頭次會客定然要打扮得隆重些。這支珠釵由黃金打造,一點紅石點綴,華貴又不失豔麗,娘娘本就生得美豔,戴上這珠釵足夠彰顯您的尊貴了。”
楚雲笑而不語,其他人也一一上前挑選,不出她所料,所有人拿著簪子都先將她誇了一遍。隻有最後一個年紀最小的,動作還有些露怯,卻在盒子裡翻了半天,又看了看楚雲的發髻道:“奴婢認為娘娘今日還是不要戴珠釵為好。”
“哦?”楚雲挑眉道:“為何?”
那丫鬟又認真將楚雲從上大量到下,道:“娘娘今日盤發時戴的是八寶翡翠簪,已足夠彰顯尊貴了,若是再加珠釵,恐顯得有過度華貴,過猶不及,反倒會讓人覺得娘娘……驕奢淫逸。”
此話一出,一旁幾個宮女屆是一驚,年長那個宮女先一步道:“大膽,你竟敢對皇後娘娘出言不遜。”
那宮女本就有些怯生生,恐被這一聲嚇住了,跪下連連磕頭道:“奴婢該死,奴婢並非此意。”
楚雲卻很滿意,起身將她扶了起來:“不必害怕,我倒是覺得你所言皆在理。你叫什麼名字?”
那宮女顯然還沒反應過來,一旁的人推了她一把小聲提醒,她才如夢初醒般道:“奴婢萍兒。”
楚雲卻是一驚,她記得前世寧語燕誣陷她給霍淵下毒之事敗露時,便是推了一個叫萍兒的女婢出去頂罪,隻是當時那女婢已麵容已被燒毀,怪不得楚雲沒認出來。
如此想來,前世萍兒是個護主的,為了保住主子不惜在牢中自儘,人也夠細心。若是能為她所用,到也是個信得過的人。
楚雲笑著道:“你再為我挑一身衣裳吧。”
午膳後,楚雲便在湖心亭擺好了茶,不一會兒,果然有人來報,寧國公之女寧語燕請見。
楚雲早已料到,寧語燕必然不會坐以待斃,讓女婢將人請了來。
寧語燕還是一襲白衣嫋嫋,笑如潺潺春風,見了楚雲就要行禮跪拜,楚雲忙起身攔住她。
楚雲嗔怪她:“寧姐姐前些日子還與我如此親厚,怎的今日就這般生疏。”
寧語燕掩麵而笑:“妹妹還說呢,前些日子我還能叫一聲楚妹妹,今日便隻能叫皇後娘娘了。我題了一首好詩,直奔宏遠伯府想與妹妹同賞,撲了個空才想起來,如今要見皇後一麵是何等麻煩。”
楚雲牽著她坐下:“姐姐是怪妹妹了?”
寧語燕低聲笑起來:“怎敢怪罪娘娘。”
兩人像是一對尋常姐妹般拌嘴,楚雲忽然生出幾分感慨,上輩子她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與寧語燕能有這樣和平的時候的。
雖然如今也隻不過是虛與委蛇,但至少一切還沒遭到那般地步。
楚雲知道寧語燕不是真的來給她看詩,一會兒便將話題引到了霍淵身上。
“寧姐姐要不留下來陪我用飯吧,反正皇上今日應當不會來。”
寧語燕敏銳捕捉到信息,但還是佯裝關心道:“怎麼了?是皇上他對你不好?”
“不是,”楚雲眼神回避,麵露羞澀,十分不好意思地說:“是我身子有些受不住,皇上便體恤我,說放我歇幾日。”
寧語燕見她這樣子,瞬間明白她說的是什麼,衣袖中的手陡然緊了緊。
楚雲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寧語燕今日應當是來打探她是否受寵的,她故意裝作與霍淵恩愛的樣子,才能讓寧語燕暫時打消從她這裡插手的想法。
寧語燕很快便恢複常色,點了點楚雲的眉心道:“你這丫頭真是什麼都敢說,真是不知羞了。”
楚雲笑著挽著她的胳膊往亭外走,又吩咐了萍兒去安排膳食。兩人在湖邊走著,寧語燕忽然感歎道:“還是與楚妹妹在一起最舒服,隻是往後要見楚妹妹就不容易了,我一個朝臣之女,日日進宮總歸是不合適的。”
楚雲心中了然,便順著她的意道:“怎會?我也巴不得寧姐姐來陪我,等明日我便下懿旨宣寧姐姐入宮每日入宮與我伴讀,這樣一來,姐姐想不來都不行了。”
寧語燕稍微鬆了口氣,沒想到這楚雲如此好騙。卻不知一切也是楚雲的計謀。如今寧語燕是想借她之手搭上霍淵,那她便給她機會。
若她真的相信霍淵寵愛楚雲,便會將心力都放在楚雲身上。
以寧語燕的謀略,讓她費儘心機放在如何套取消息搭上霍淵上,總比讓她去攪弄朝堂容易應付。
兩人就這麼各懷鬼胎聊了一晌午,寧語燕自然留下來用飯,楚雲特地吩咐萍兒為她熬了一鍋參湯,寧語燕見了果然問她。
“妹妹可是身子不好?”
楚雲放下湯,狀似為難道:“唉,我也不想喝這東西,可皇上又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若是不調養好身子,再如昨晚那般模樣我可受不住。”
楚雲皺著眉十分不情願的喝了一口,正要再說幾句刺激一下寧語燕,卻聽得門外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朕哪般模樣讓你受不住?”